拓跋禄官他们此时来到的地方名叫飞狐口,是飞狐陉中的地形最险要的地方,历来都有兵家修建关隘驻扎。
不过自魏晋以来,胡虏内迁,这飞狐口的关隘早已荒废了许多年,两天前拓跋禄官打这里经过时,明明还是一片野草丛生的。
然而,如今的飞狐口上却凭空堆垒出了一道两人高的石墙,摆放了许多拒马枪、拒马尖木,地上满是尖锐的铁蒺藜,两边还修了几座简陋的箭塔。
而在这些防御工事的后面,则森然的站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晋人军队,人影幢幢,应该不下三千人。
面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变故,就连拓跋禄官本人神情都是一阵恍惚,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然而此时后有追兵,前有围堵,两边都是险峻的高山,形势可谓危急万分,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迟疑。
“都给我向前冲,后退者死!”
拓跋禄官面目狰狞大吼了一声,然后指挥着众骑兵不要命的朝着飞狐口冲去。
此时的土墙后面,一位神情坚毅的将领正肃然的站立在那,目光如炬的看着向前冲来的鲜卑骑兵,沉声下令道:
“弓箭手,放!”
一时间,弓箭飞射而出,如过境蝗虫般射向这支突袭之军。
第一轮弓箭过后,鲜卑骑兵顿时倒了一大片,并州护军将军令狐盛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令狐盛同时瞥了一眼西侧方位,刚才那一论弓箭的效果中,又以此处的弓箭手造成伤亡最大,
这让令狐盛感到大为诧异,因为指挥那处兵马的幢主,竟是刺史的庶长子刘遵!
据令狐盛所知,刘遵麾下的兵马大都是新招募的普通百姓,此前都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泥腿子,
一开始刺史刘琨让刘遵也率部随军出征的时候,令狐盛原本还有些顾虑,怕他的人马会在关键时刻乱了阵脚误事,便将他们调到了最西侧的边角,
因为按照令狐盛的经验,这样的兵员要想成军,并派上用场,至少要训练一年以上才行。
而刘遵所部从招募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四个月不到的时间!
“放箭!放箭!”
令狐盛不及多想,继续全神贯注的指挥着士卒杀敌。
在并州军的雨箭攻势下,最前排的鲜卑骑兵纷纷落马,即使一时没被箭射死,也被后面的马蹄踏成了肉泥,冲锋势头稍稍为之一滞。
不过这五千鲜卑骑兵不愧是拓跋禄官麾下的精锐,在被雨箭压迫得稍稍为之一滞后,反而激发出了狠性来,继续大声喊杀着向前冲锋。
数千兵马的冲锋,气势如十分惊人,足以让所有懦弱之辈胆寒,并州军中,此时就有不少人被吓得脸色惨败,腿脚直打哆嗦。
若不是他们的前面有着层层防御工事,只怕面对这些鲜卑骑兵时,早就有人掉头逃跑了。
“不想死的,都给我定住心神!”
幸而并州军中的那些老卒依旧能保持从容,纷纷大声呵斥着身边那些丧胆的士兵,将他们从恐惧的情绪之中拉了出来。
转瞬之间,鲜卑骑兵已冲入了布满了铁蒺藜的区域,马蹄被锐利无比刺中,又倒了一大片。
待他们终于穿过了铁蒺藜那片区域后,前头的骑兵又狰狞着脸撞到了拒马枪等障碍物上……
这段不算长的距离,在雨箭与众多防御工事的阻击下,竟已让鲜卑骑兵付出了数百精锐。
拓跋禄官脸色铁青,他见着自己的勇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心中简直已是在滴血。
“晋人着实可恶,待我一统拓跋部之时,定要血洗并州!”
拓跋禄官咬牙切齿,暗暗发下了一个毒誓,随后指挥着人马继续向前冲锋。
由于拓跋猗卢那上万骑兵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两者原本相距仅七八里地,骑兵疾驰可谓旦夕即至,
拓跋禄官知道,若是带到猗卢的上万骑兵杀到己军后头,被前后夹击在这狭窄的地域里,他们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到那时,他拓跋禄官多年筹谋的心机与野心,可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其实拓跋禄官此时的心里已是有些后悔不该前去马邑县,
他原本觉得在这北地,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快速的往来一趟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但禄官万万没想到的是,拓跋猗卢那竖子竟会跟晋人勾搭在了一起!
这真是百密一疏,禄官此时即使再悔恨也是没用。
“嘭!”
鲜卑骑兵的前锋这时迳直迅猛的撞到了石墙上,马匹直接撞了个血流满地,那骑士从地上跃起,抽出马刀来悍勇的攀爬而上,与并州士兵展开了肉搏。
不过并州军却早有准备,老将令狐盛从容不迫,指挥着长矛、长枪兵猛刺,那些鲜卑人翻过石墙后,往往瞬间就被刺得满身窟窿。
并州军虽然也开始有了伤亡,但凭着地利仍是占尽了优势。
在中央指挥的拓跋禄官眉头紧皱,
原本他估摸着那土墙毕竟才建了没几天,在骑兵的巨大撞击下或许能轻易撞到,没想到竟还是纹丝不动!
“这些该死的南人,总是能在匠造方面远远的领先于我们草原人!”
拓跋禄官心中愤愤不平,
就勇武来说,草原的汉子都是天生的战士,南人要远逊色得多,但南人却能有厉害的武器,令人头痛的防御工事,和复杂的纪律兵法,让他们能屡屡战胜草原的部落。
双方的死伤持续上升,石墙附近,鲜卑人的尸体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