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血腥的杀伐之气,先前在宫宴上大王和杜宇贤比刀发怒时,也未曾有过这等明显的杀意,云麾将军心里一沉,顿时明白,旁的就算了,大王怕是容不得任何人说时统领一句闲话。
云麾将军顿时不敢再说,赶紧道:“微臣多嘴。”
“中午再来回话,出去。”聂嘉将人挥退。
时谌给他把头发擦干,轻声哄道:“趁着早上凉快睡一会吧。”
聂嘉和他躺在一起,也不嫌热,硬要往人怀里钻,时谌拥着他一手打着扇子,两人一起小睡了半上午。
大王彻夜未眠,尽管活捉了齐国太子这种大事让全军振奋,一时间军营里也是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了大王休息。
中午的时候姬佳容和云麾将军去给齐锦羽送水,齐锦羽被拖行了半个晚上手腕早已双双脱臼,现在又被晒了一上午,身上伤口都隐隐有些溃烂的势头。姬佳容一碗水放进去,齐锦羽立刻用手腕捧着,咕嘟咕嘟灌下去大半碗,仿佛抢食的野狗。
云麾将军见齐锦羽这副多肝胆俱裂地模样,不由得想起时统领所言,已吓破胆的人,是不会逃的。
姬佳容和云麾将军对视一眼,他们都在战场上见过齐锦羽,大齐的王储,号令千军意气风发,一朝被大王擒住竟似在惊弓之鸟般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难以想象,昨天晚上在麒麟河道发生了什么事,齐锦羽究竟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走吧,这个时候,大王估摸着也醒了。”姬佳容本想教训齐锦羽一顿,看到他这副被打怕了的样子也没了欺凌弱小的兴致。
两人通传过后进了王帐,天气炎热,王帐中有股淡淡的君王身上的余香。
“静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聂嘉长发披散,大马金刀地屈着一条腿坐在床沿,一副慵懒懈怠的模样。
姬佳容道:“丹阳郡一直未有人来通传,只是静王殿下缺了什么药材,差人在凯旋城往返。微臣倒是安排了人在丹阳郡那边关注着,这半月来,丹阳郡已是死伤过半……”
时谌掀帘入帐,端着一碟玄甲从凯旋城带过来的精细糕点,捏起一块喂给了聂嘉,随后自然而然地将指尖的粉末吮掉,漠然道:“这么久了,静王还没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
两人皆是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想必静王也是束手无策的……”
那毕竟是瘟疫,大王这样要求静王殿下,连云麾将军都觉得未免有些苛刻了。而且疫情来势汹汹,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人死得越来越快,从传染到病发而死,竟只需要七八天,可怕至极,即便是静王殿下真能在大王给的期限内研究出药方,恐怕那个时候丹阳郡已经死出一城尸骨了。
“他有法子。”聂嘉抿唇一笑,“归德将军,去把静王带来。”
这个时候,君长悦差不多也该有头绪了。
“微臣领命。”姬佳容退出王帐。
云麾将军道:“大王,这一上午,玄甲几位护卫在兵营外半里截下十余名刺客,想必都是为了齐锦羽而来,大王如今抓了齐锦羽,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齐王甚是器重他这太子,我们若是以齐锦羽的性命相要挟,难保拿不下齐国城池半座。”
“城池半座?”时谌轻吟一声,似是询问,细细听来却又像是嘲讽。
云麾将军一时有些难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直以来燕国被大齐步步紧逼,守卫凯旋城已是强弩之末,若是能拿下鹿台便已经是十几年来最大的胜仗了。
“本王若想图谋什么,直接挥刀杀过去,岂止是区区鹿台,更要让齐王血溅龙庭,缺一个齐锦羽吗?”聂嘉狂言道。
“那大王留着齐锦羽是有旁的打算?”云麾将军让君王的威压一震,顺从地恭敬问道:“齐锦羽被抓,此时齐军必定军心大溃,正是攻城的好时机。”
“不忙,那赵无伤赶到鹿台至少还需七天。”聂嘉道。
云麾将军大惊:“您抓齐锦羽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把赵无伤引来?!”
赵无伤,这名字可谓是说出来便能让大片燕军闻之丧胆,五国第一猛将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即便是宋玉威自己听见这三个字握着兵器的手也要抖上一抖。
“大王!那赵无伤比之司空寒有过之而不及,可见其骁勇,您要白白的浪费大好时机等赵无伤回援,届时我们要攻下鹿台可就难了!”云麾将军根本就不明白君王是怎么想的,和亲不和了,抓了齐国太子也不加以利用……到底在白忙活什么?
若是要利用赵无伤来立威,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栽了,那赵无伤可不是能小觑之人!
云麾将军想再劝什么,时谌已是不悦地皱眉道:“大王做事自有分寸。”
这时一名玄甲在外头通报一声进来,附耳跟聂嘉说句了什么,聂嘉长眉一挑,谴云麾将军退下后才哂笑道:“敢截我的后路,看来涿鹿的那些人还没被打服。”
“凯旋城还有多少粮草?”时谌不慌不忙。
“南夷铁骑随行致使粮草消耗加剧,大概还能供得全军一个月。”玄甲回道。
“足够了。”聂嘉与他异口同声,眉间皆是胜券在握的神采,仿佛粮草即将告罄不是什么大事。聂嘉望着时谌,同他相视一笑。
涿鹿城王权沦陷,已经被庆国公全盘取缔,举旗扬言要拥静王殿下为王,取缔暴君,得到全城欢呼支持。想来这老东西也是筹谋许久了,刚占领涿鹿城随后就控制了沿途关隘,断了往凯旋城运送粮草,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