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厉砚舟,世人鲜少见过龙星图的笑容,她给人的固有印象,唯冷面寡言而已,甚至于喜怒哀乐中的怒,亦是为数不多。
她容颜上乘,长了一副易吸引人的面貌,却因性子淡漠,随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令人敬而远之。
谁承想,她竟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
周捷惊呆在原地,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龙星图白皙的脸庞,浑然没有将她的问话听入耳中。
赵侍郎眼中浮起一抹惊艳,他所在的位置与龙星图形成了夹角,他直楞楞地看着她的侧颜,竟是痴迷的忘了收回去。
其余官员,惊诧之余,便是惊叹,只是想法藏在各自的心里,没人敢当众说出来,因为龙星图可不是个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人。
而安外复杂,仿佛突然忆起了什么,又显得有些出神。
龙星图看着周捷一脸蠢样,倒是没多想,只判断他不懂熬鹰,旋即目光一转,问道:“赵大人可曾听过?”
她言语落下的同时,秀眉也不自觉地轻拧,因为赵侍郎确实不太对劲儿!
“熬鹰吗?”赵侍郎狼狈地快速恢复神色,语气严肃道,“本官倒是听过些许,说是熬鹰乃训练苍鹰的一种方式。因为苍鹰习性凶猛,难以驯服,猎人便熬着鹰,接连几天不让鹰睡觉,直到鹰的野性被消磨。”
“熬鹰,是一次从ròu_tǐ到心灵对鹰的彻底征服,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经一番徒劳的挣扎后,最终会因悲愤、饥渴、疲劳、恐惧而无奈屈服,成为猎人逐兔叨雀的驯服工具。凡是亲眼看过熬鹰惨烈场景的,都终生难忘。”
龙星图平缓低沉的声音,忽如钟鼓般穿透在诺大的殿外广场,“但不知,我们谁是猎人,谁又是苍鹰!”
众人不知所以,既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个关口提出无关紧要的“熬鹰”,更不知她怎会发出如此之高的音量,且最后一句话,言下为何意,亦是无人可懂!
而龙星图说完后,唇角竟又露出一抹笑痕,但与之前的悠闲不同,这一次充满了诡异,竟令人脚底生寒!
除了百官,皇觉寺所有在册的和尚,包括主持大师,全部聚在此处。
龙星图目光流转,不动声色,仿佛在欣赏这初冬里的景致一般,她望向每一个人,末了,又似不经意地望向西北,及那面空荡荡的红墙!
这时,憋了许久的京州府尹,终于憋不住了,大着胆子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龙大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龙星图扭头看了一眼京州府尹,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是补眠休息啊!”
“啊?”京州府尹瞠目结舌,“你要睡……睡觉吗?”
龙星图挑眉,“有何不可?下官昨儿一夜未眠,能够撑到现在不曾倒下,已是不易,难道府尹大人真当我是寺里的神佛,不吃不喝不用睡觉的吗?”
在场的人全都听傻了!
莫说那些第一次见到龙星图行事的皇亲和京官,是如何的吃惊,就连对龙星图有所了解的安国侯和周愠都双眼大瞪,满目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