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迅速收敛心神,他转过身背对萧解忧,口中低声道:“臣失礼了。”
惊觉沈湛似避嫌般的举动,萧解忧这才察觉到不妥。
此刻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狼狈的样子都被沈湛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忍着心中羞赧,退回到帐中,七手八脚地拢好寝衣。想到沈湛半夜悄然而至,她恨恨地道:“世子半夜闯进本宫寝室,意欲何为?本宫自认比不上穆国公世子身份贵重,却也不至于令世子轻贱至此吧?半夜拜访,世子别告诉本宫,你是来邀请本宫听风赏月的!”
隔着一层帷帐,萧解忧声音中带着的恼怒却一点都没有被遮掩。沈湛默然片刻,方低声道:“公主白日派王禄到府里见臣,说有急事要见臣……臣怕误了公主的要事,因而夜月来此。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萧解忧闻言,呆了呆,而后猛然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白日她还为沈湛没有定下见面的日子而发火,结果这人晚上就跟做贼似的来见她了。
萧解忧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愤怒还是该高兴。
他们两个,一个坐在帷帐内,拥被发呆,一个站在帷帐外,默然无语。
好半响之后,萧解忧才收拾好一肚子的思绪。她清咳一声,小声道:“世子请坐。”
语气明显软了三分,声音甜美甘洌,在寂静的夜晚似夏日荷花般沁人心脾。
沈湛不知怎地,心中似松了一口气。冷目在内室中一扫而过,在左墙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公主想见臣,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双目低垂,坐姿挺拔,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在这不算凉的夜里听来,竟然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寒气。
萧解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将帷幔掀开。她从床上走下来,顺手从一旁花架屏上拎起一件银红色披风。
将自己裹成一团之后,萧解忧才缓慢转身,走到沈湛一旁坐下。
“多日不见,世子一向可好?穆国公身体可还康健?”
萧解忧慢条斯理地跟沈湛寒暄。她没有料到沈湛会来的如此快速,并且以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现下她脑中一片混乱,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借着说几句废话的功夫,将自己的思绪梳理清楚。
沈湛既然决定来见她,自然也不会沉不住气。
他微微颔首:“家父身体一向硬朗,多谢殿下挂念。”
萧解忧不由得抬眼看向沈湛。
窗外月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子透进来,斑驳横影,虚虚实实地落在两人身上。室内的烛光反而因此显得更加暗淡,沈湛一身黑衣,几乎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连呼吸声都淡不可闻。
他的侧脸好看得令人窒息,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收敛,眸子低垂,安安静静地似乎一尊玉像,平日里围绕在他身旁的冷淡疏离似乎也与夜色纠缠不清,晦暗不明。他就坐在那里,就像是从正门光明正大受邀而来的贵客一般,丝毫不见一丝局促不安。自然得仿佛他经常做此行径一般。
萧解忧已经忘记,上次两人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夫妻和离,前缘尽断。
萧解忧的心中泛起几许淡淡的怅惘。
客套了几句之后,萧解忧决定不再拖泥带水。
“本宫听闻世子的属下被关押在大理寺,世子可知案子审理的如何了?”
娇软熟悉的声音,丝丝缠绕,饶是心性坚定如沈湛,也恍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萧解忧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心中暗自疑惑,原本萦绕在心中的几多儿女情长沉沉落下。
以他对萧解忧的了解,她不是个关心时政朝局的性子。身为天之骄女,她偶尔行事毫无忌惮,随心所欲,却从不曾关注过这种事情。
他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问,于是,他谨慎地答道:“此案分属大理寺,大理寺审理后,自有皇上裁断,臣身为案犯上官,自当避嫌,不敢多问。”
萧解忧在心中冷笑。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她心中纵使对沈湛有怨有气,却也有几分说不清楚的情思牵挂。她敢邀请沈湛商议这件事,是因为她打从心里信任沈湛。
而沈湛却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她,或者说,沈湛对于两人曾经有过的一段姻缘,分毫留恋都没有。
心中渐冷,脑子却越来越清晰,萧解忧淡淡地道:“世子尽可以不必防备本宫。本宫既然邀请世子前来,自然是想对世子开诚布公。本宫实话与你说了吧,前日本宫宴客,大理寺的林崇岚林大人,便是本宫的座上宾。林大人对本宫透露了些有关世子属下案件的细节,本宫想着世子想必对此事万分关切,因而便想将本宫知道的这些告知世子。”
她的声音清冷冷冽,与平日里的甜美娇软大相径庭,沈湛根本不用转头,就能猜到此刻萧解忧的脸上,必然寒霜密布,冰冷不悦。
他似乎总是在惹她生气,沈湛心想。
成亲初始,她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湛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初为人妇,娇羞中带着几分期许,既明媚又鲜活艳丽的少女。
萧解忧不知道沈湛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沈湛一如既往地沉默,看上去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勉强才压下去的怒气又起,说话的语速也快了几分:“世子难道不好奇吗?大理寺已经审理完毕,世子想不想知道你的属下是如何招供的?”
沈湛终于抬眸看向萧解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