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拍卖师的小锤敲在桌上,“今年海市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捧场,有缘的明年再见。”
大门打开,外头夜风卷了进来,灌进脖子,如故冷得缩了缩。
拍卖场里的人,争先恐后得往外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如故被挤到大街上,身边的人片刻间走得一个剩,街上冷冷清清,就连殇王和他的属下都不见人影。
她虽然不待见魔鬼教官,但对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一声不出地走掉,仍让她觉得有些凄凉。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故回头看去,只见许多官兵举着火把向这边快速跑来。
如故第一反应——官兵来清场了。
官兵清场这种事不分年代,在哪儿都一样,谁被抓到谁倒霉。
就算她现在顶着平安郡主的身份,但被抓住后,对方如果肯听你的,一顿繁琐的盘查是少不了的,如果遇上个性格暴躁又不讲道理的长官,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会听,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年代,吃苦头事小,丢性命也是分分钟的事。
要想避免麻烦,只有一条路——撤。
但如故不认得路,而官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要想安然离开,并不容易。
正不知该从哪个方向撤离,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停在她面前。
驾车的是殇王的仆从,车帘揭开,露出殇王戴着面具的脸,他伸手过来,“上来。”
如故看着面前黑不见底的眼睛,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转身不理。
“再不上来,等官兵把路都封死了,可就走不成了。”
“我干嘛要走?”如故鼻孔朝天,“等官兵到了,我自报身份,正好让他们送我回府。”
“只怕你没有机会自报身份。”
如故哼了一声,不理,向前走去。
前面官兵发现有人,将官下令道:“抓住他们,不论死活,收缴到脏物者重赏。”
官兵顿时兴奋了,吆喝着蜂拥而来。
如故眉头一皱,黑市上的宝贝虽然不问来路,但连东西都没看见就说是脏物,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也不问他们是什么人,就下了格杀令。
这些人为了夺宝邀功,不惜草荐人命。
殇王薄唇一抿,不再与如故废话,探身出来,手臂快如闪电地环过如故的腰,把她抱上马车。
仆从虚空抽了一鞭,马车如飞而去。
如故被殇王紧紧抱住,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温软的呼吸吹着她耳边碎发,搔得她面颊发痒。
想起穿越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倒贴给他,他都不要,不禁恨得咬牙,下意识得往旁边躲缩。
他揽着她不放,轻道:“每年海市结束,官兵都会来瞎抓一通,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前来参加海市的人个个精得像油条,一般来说,谁也捉不到。但遇上不懂规矩,又事先没准备好退路的稚儿,他们就能发上一笔横财。”
现在他怀里就有一个不懂规矩的稚儿。
如故脸黑了。
他瞥了眼她手腕上的镯子,“这镯子从表面上看,玉色水头还不错,但不是什么至宝。这样的货色,不上交国库也不会引人注意,所以基本是落进私人的口袋。要想私吞,就得欺下瞒上,不能被别人知道,镯子的主人当然不能留下。”
他修长的手指刮过她的耳下肌肤,“对了,你知不知道每年在海市抓到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那些人就算再暴虐,还能暴虐得过你?”如故一想到他对她的那些折磨,就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
殇王笑了,继续道:“相貌丑陋的,直接在街上打死,再纵马踩得稀烂。而相貌好的,则带回牢里慢慢地玩,玩到死为止,死了后泼上绿矾,把整个人烧得没有一块好肌肤,再送去衙门。不管什么死法,都绝对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身份。”
敢来参加海市的人,不但有绝对的财富实力,还有绝对的势力。
官差虽然想要邀功或者发横财,但同时也怕被报复,所以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法来掩人耳目,毁尸灭迹是最实用的办法之一。
为了私利,她得死,为了灭口,她更得死。
如故做过卧底,对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做法看得太多,
刚才如果不是他,或许到了明天真的会变成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
魔鬼教官虽然可恶,但他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但如故一想到以前冷得浑身发抖,只不过想摸他两把取点暖,他却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就恨得牙根发痒,不买账道:“天子脚下,总还有些王法。”
“王法?”殇王嘴角浮上一抹讥诮冷笑,“所谓的王法,不过是对无辜的百姓有用。至于某些人,哪里还有王法?”
“某些人包不包括殇王你?”
如故在扬州时,听说前不久,殇王当众把一个酷爱凌虐幼童的皇亲五马分尸。
顾忌王法的人,是不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事的,即便是那个人该死。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些人口中如魔似鬼的煞星会是他。
殇王傲然一笑,不错,那些皇族眼里的‘王法’,对他而言,狗屁不是。
“今晚会惯例地搜城,到处会封路,驿站今晚也不会做买卖,你回不了郡主府了。”
远处的火把光华四处散开,片刻间就蔓延到半个京城。
如故知道他没有骗他。
以前不管是训练还是任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