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随着宾客慢慢散去,天帝天后也回到了众仙特地布置好的帝后居所,抚仙宫。
终于除去这身上的八重嫁衣九重冠,卓音累的喘了口气,又看看这身上的雪白纱衣便服,一直拖拽到地上,不禁啧舌,有些想念她在上清境穿的窄袖短口的布衣,那叫一个来去自如,不拖泥带水呢,不过想必天界上神的仙气,还是要依托这样的长袍子才能显示得出。
离了九霄云殿后,两人就分别去换下了婚服,再次相见时,卓音已经看到天帝又恢复了那时在太湖边着一袭白衣的样子,清冷出尘,右手腕的人鱼泪若隐若现。
润玉本来想径直回璇玑宫的,后来又想到,有些话应该在今晚就先和她说清楚,便又走了回去,见她一身天界打扮,不似第一次相见时着的茶色小袄,但眼神依旧灵动有神,这样看来倒也还像是个上神的样子。
“陛下,方才大殿上那只仙鹤有些失礼,他是我的师弟白羽,此番前来也是为我道贺,冒犯之处,还望陛下见谅。”卓音先开口,打破了二人相见的沉默,她想还是有必要与天帝解释一番的,她知道白羽顽皮是出于对她的好意。
润玉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无妨。”而后,他在茶几旁坐下,化出一副热茶,斟了两杯在一旁,又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对着她的方向。
见她有些局促,他才又开口:“怎么?现在不唤我狂徒了?”润玉带着几分调侃,实则解了二人的尴尬。
卓音会意地笑了,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卓音不敢。没想到,你竟是天帝,当日的狂妄嘛……”
“如何?”润玉抿了一口茶,倒想听听她这后半句能说什么。
“自是该狂就狂!嗯。”卓音心想,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神仙也一样。
润玉见她这般识相,毫无当日那般骄横,自是不与她计较,转而正色道:“你我婚事如今已成,有些话,我想应该与你说个明白。”
卓音正襟危坐,直视道:“陛下请说。”
“这既是一场政治婚姻,你我又无什么感情,我希望日后,大家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如今你已是天后,天界你尽可来去自如,无需受什么限制。”天帝私下里并没有再称本座,是希望表达诚恳之意。
卓音本也是爽快之人,见他这般直接,倒是心生几分欣赏,也对他认真道来:“我明白,陛下需要天后解天界之困,我需要这婚事了父母之愿,大家各取所需,如此甚好。”
润玉点头,看来神君之女果然通晓事理,这样的人才适合坐上天后之位,他缓缓起身,嗓音清冷:“这抚仙宫你若喜欢,可在此长住,若不喜欢,大可以另寻宫室,我平常的居所在璇玑宫,以后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说着,便欲离开,又突然想起什么,只见他化了一副书简在手,默默放在她面前,卓音看这面上写着,水族简史,才想起当日的事。
“上回太湖边上,你忘了的书。告辞。”天帝语罢,化作无形离去。
卓音没来得及道谢,只能耸耸肩,把谢谢说在了心里,她抚上这书简,思绪却飘到了远方,除去那日的太湖插曲,她觉得天帝还算是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又疏离有度,这一点她又归结是天帝在这天界呆久了,神仙气比较重。如今她可以一人霸着这么大的宫室居住,就算练功,也能从这头翻到那头,无拘无束,单从这环境上来讲,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一夜,卓音抱着软乎乎的天宫香枕,躺着十尺大床,睡得十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