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绍光收到攻陷尼布楚城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率领大军渡过了赤塔河,军队正在寒风中艰难的行进,但还好他们马上就要完成对赤塔的全面包围了。
赤塔位于尼布楚以西,赤塔河与因戈达河交汇处,在1825年建立,当时还只是哥萨克人对远东地区进发的一个营地,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这里成了外贝加尔州的中心。同时这里是流放那些反对沙皇统治者的地方之一,1825年十二月党人爆发的反对沙皇的事件失败后,超过120多名十二月党人被流放到了这里。
驻足在赤塔河岸边,谭绍光将手中的战报交给身旁的两位将领观看,这两人都是原来北殿的将官,一个是原北殿检点张春贤,一个是北殿谋士刘乃新。他两人和其他大多数北殿将士们一样,在经历过那场痛苦而且令人终身难忘的惨烈厮杀之后,他们来到了东北,这是一种近乎于自我流放的心态,总之他们都决定在有生之年不愿意再回到南方去,因为那边有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人和物。
刘乃新看完战报之后淡淡的说道:“谭帅,看来计划很顺利,我们也应该轻松攻下赤塔,然后全军尽快入城过冬了。”
谭绍光远眺着赤塔城,缓缓开口问道:“刘先生,你知道沙俄的十二月党人吗?”
刘乃新微微一愣答道:“当然知道。这几年一直和俄国人打仗,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因此我也听说了,赤塔就是俄国十二月党人的流放之地,这些人现在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老去、逝世,但他们的行径我还是佩服的,他们是一群充满理想主义的反抗者。”
谭绍光点点头说道:“我在想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在想他们的妻子,那可真是一群高贵的女性。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被沙皇流放到西伯利亚,他们的妻子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和丈夫断绝关系,继续留在彼得堡当贵族。要么被剥夺贵族身份,伴陪他们的丈夫去西伯利亚服苦役。这些高贵的、柔弱的女性表现出极大的勇气,毅然选择了后者。十二月党人和他们的妻子来到西伯利亚。首先建教堂,把东正教引到这里。这是他们的信念,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十二月党人在赤塔建的第一个木克椤式教堂,至今完好无损。他们在这里规划、建设城市,成了赤塔最早的城市建设者、开拓者。赤塔是他们的家园啊,我在想他们是反对沙皇的,那么他们的留下来的后人会怎么样呢?”
刘乃新摇摇头说道:“谭帅,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利用这一点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在赤塔人眼中,我们就是一群入侵他们家园的强盗而已啊。您别忘了,赤塔也是哥萨克人的营地。那里还有数不清的从俄国国内流放到这里的罪犯。”
谭绍光收起目光,回头笑了笑说道:“是我异想天开了,我们现在是入侵者而不是解放者。”跟着他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问道:“刘先生,想到十二月党人,我就想到了你们,你们真的不想回南方去了吗?”
刘乃新和张春贤对望一眼。两人眼神中都是苦涩和痛苦,刘乃新长叹一声道:“天王府上下上万人的冤魂还在半空中索命。我们的杀孽太重,永不回去才是一种解脱。”谭绍光闻言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三人沉默了一阵后,谭绍光说道:“把尼布楚的消息告诉士兵们吧,让大家打起精神来,争取今晚就能在赤塔过夜!”
赤塔是远东哥萨克人的营地,历史由来已久,到现在还是,但谭绍光歼灭了三万哥萨克骑兵,先期到来的太平军先头骑兵部队将哥萨克骑兵的军旗高高的举在木杆之上,一顶顶哥萨克骑兵的狗熊皮军帽被他们顶在马枪的之上,在赤塔城外耀武扬威的时候,赤塔城内的人们就已经惊慌了。
这个时候赤塔还有一支驻守当地的俄国军队,沙皇特别赐名卡萨克部队,他们中军官以上都是哥萨克人,但士兵却都是流放的罪犯组成,他们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只是属于民兵的性质,他们只能自保而已。
赤塔此刻还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城堡要塞,它周边的木制城墙不过两人多高,当看到数万名中华士兵开到这里的时候,赤塔的军民们都哭泣了起来,他们知道城破之后的命运,就如同他们的同胞和家人在攻破中国人村庄之后会干的事一样,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无情的杀戮报复!这是西伯利亚的生存准则,杀掉外族人,自己族人才能更好的存活下去。
太平军的炮兵设立好阵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饶是如此,炮兵们还是不得不在大炮旁边燃起篝火提高温度,这样才不至于让炮口被水汽凝结,导致发射时炸膛。
没有劝降,也没有开战的提示,大炮的呼啸声就是开战的信号,赤塔那木制的城墙在炮弹的热焰中融化、崩塌,那座十二月党人在赤塔建的第一个木克椤式教堂也在炮火中被摧毁。远东西伯利亚这座由十二月党人们建立的、最具东欧人文气息的城市在炮火中毁于一旦,赤塔没能完成它在后世历史上的历史使命,它再也不能将沙俄东欧的人文气息传播到西伯利亚的其他地方去了,因为它的主人变成了太平军人们。
战斗毫无悬念,三千多人的卡萨克守备部队被全部歼灭,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和家园而战死,没有人投降。此前他们带给西伯利亚其他族群的痛苦降临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城内上万的平民倒在了太平军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