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外书房的气氛,一如这天气,沉闷得厉害。
厅堂内,有七八位文士幕僚,以乔主薄和温主薄为首,分两边一字排开地跪坐,郑经一脸凝重地跪坐在上首的位置,扫了众人一眼,“事情的大体的经过,都和你们说了,商议一下,怎么解决吧。”
下首的众人脸色都不好,尤其是乔主薄。
荥阳境内,世家大族有郑郭冯段京五姓,又以郑郭为大,两家族长的继承人,发生这样严重的斗殴,数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若是偏房旁支,为了不伤和气,倒也罢了,偏都是两家的嫡长子孙。
若处理不当,就此产生间隙,将十分不利于荥阳的安定。
众人心里都直打鼓,屋子里安静极了,良久,乔主蒲瞧了对面温主薄一眼,尔后,拱手转身郑经,“当务之急,是要确定郭家宏郎脑袋上的伤口,到底有没有伤及要害。”宏郎是郭家老族长的嫡长孙。
“我已经派了三位医者去郭府治伤,阿母也带着礼品去郭府慰问,具体伤势,只能等人回来,才能知道。”只是听回来禀报的仆从说,脑袋上的洞直冒血,宏郎抬回去时,染了满身血,一想到这,郑经心里就忐忑难安,若是宏郎真有个万一,郑郭两家,指不定就真结成仇家。
又听乔主薄道:“大郎,某认为还是把这件事告知大郎君,郭家那边势必会惊动老族长,由大郎君出面,老族长定会给几分薄面。”方才在琅华园,他就想把这件事回禀大郎君,只是让郑经给拦住。
郑经脸上一片肃然之色,严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乔主薄,令乔主薄顿觉头皮发麻,只是却仍旧坚持,和郑经对视一眼。半晌,郑经移开目光,望向温主薄,还有下面的众位幕僚。问道:“你们也都认为这件事该告诉阿父?”声音很是冷清。
众人相觑一眼,还未回答,却见侯十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郑经望向侯十。
“回大郎,六郎回来了。”
郑经陡然一怒,大声斥喝道:“让他先在外面跪着。”伯父都病成这样。他倒是在外面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侯十忙地领命退下。
只是侯十刚退下,郑经却是起了身,“你们几位,先讨论一下,给几个解决的方案,我等会儿再过来。”说着,便出了厅堂。
郑红这次带去的人长随护卫,也都跟着郑红回来了,都在庭院里候着,郑经走出去时。郑红已经跪在中庭白色花坛前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后背挺直,脸色平静地喊了声阿兄。
郑经一见六郎这样,心头就来气,只是他更了解六郎郑红,尤其刚得到消息时,他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或是误传,六郎除了爱玩,不求上进外。绝对没胆子去砸人脑袋,何况,郭家宏郎还比六郎大上七岁,他们俩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思及此。郑经看了眼跪着的六郎,挥手让周遭的仆从护卫都退了出去,尔后,才轻声问道:“阿稚,和阿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阿兄所知道的那样。”郑红低垂着头。目光闪烁着盯着地面。
“我知道什么样?我现在是让你和我说。”
郑红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说,面对大兄时,他还是带着几分胆怯,听着大兄一字一句语气上场,他心里就慌得厉害,“就是……和郭家起了冲突,不小心失手砸了那蛮人的脑袋。” 郭家宏郎,因力气大,又性子蛮横,得了个蛮人的称谓。
“你这话可以拿去骗骗熙熙或是阿一。”郑经狠瞪了郑红一眼,他是如何也不信,郑红有这个胆子,现在见到眼前的郑红,越发地不信,郑红长得这么大,连血都没见过,“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郭家那蛮人,你和他争什么?”
郑红今早带着几十长随护卫去三皇山挖一味药草,据得来的消息,是郑红看到郭家宏郎纵马踩蹋麦田,郑红带人上前劝阻,几句话不和,双方便打了起来。
“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你不知道派人去告知郭家的长辈,郭家那蛮人所做的恶事中,单单纵马踩踏麦田算是最轻的,从前他做的那些恶事,怎么没见到你出头去管,偏今天你就学会了用木棍戳人脑袋。”
“阿兄,我忍了那蛮人许久,今儿……今儿就爆发了。”
郑经听这话,一时气极,哼了一声,“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是吧。”
只见郑红低头闷着脑袋,不说话,郑经连道了几声好,“行,不说可以,今儿跟你出去的人,全部杖毙。”说完,就大声喊侯一。
郑红一听,忙地抬起头,满眼惊恐地望着郑经,“阿兄不要。”急忙抬手抓住郑经衣袖,却让郑经给甩掉。
侯一很快就进来了,郑经低头看着郑红这样,心头也不好受,却是强忍着,正要吩咐,又听郑红央求道:“阿兄,不干他们的事,那蛮人的脑袋是我砸的,大不了,我也让那蛮人砸回去就是了。”
话一说完,顿时间,郑经脑袋晕乎得厉害,心头一股气卡在胸口,只是气极反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也砸回去?”
这样的六郎,伯父又能如何放心?
想到这,郑经觉得不能再和六郎说下去,再说下去,气到也是自己,解决不了问题,“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在这儿好好跪着反思,还有这件事,我未曾告知阿父,如今阿父身体不好,你记得,不可乱说话。”
郑经回转身时,看了眼进来的侯一,“你去和二郎说一声,令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