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们在南阳会停下来吗?”
“南阳?”郑纬手握着书卷,抬起头来笑望着郑绥,“怎么,熙熙想去瞧四娘?”
“是有点想四娘了。”郑绥两手来回摆弄着一只桃子,最后扔到果盘里,这桃子,是上次去十九从叔的庄子里,临走时,十九叔母送给他们的,有好几袋。
郑纬一听,放下手中的书卷,“若是想去,经过南阳的时候,我安排一下,私下里带你去一趟宗家可好?”
郑绥嗯了一声,又摇头,“还是算了,太过麻烦,而且来回要赶路,路上很颠簸。”四娘和九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人姊妹之情很深,真说起来,九娘比她更想念四娘,只是五兄话里的意思,只能带她过来,如此一来,她倒不如不去,免得使九娘心里有落差。
“你放心,不会很赶的。”郑纬保证似的笑了笑,又道:“大兄有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姊夫,这一趟出来,我是要去见姊夫的。”况且,他相信,队伍经过南阳时,姊夫宗侃一定会来见他们的。
郑绥很坚定道:“不去了。”说着,侧身歪在旁边的隐囊上,“启郎已两岁,这几日我画一幅《百子迎福图》,阿兄帮我捎过去给四娘,算是我补给启郎出生的贺礼。”这些日子,九娘正在做虎头鞋,说是想路过南阳的时候,派人去送给四娘。
郑绥只想着,既然要送礼,姊妹如今在一处,就该一起。
郑纬正要说什么,突然马车旁传来一阵快速的马蹄声,很快马车就缓了下来,只听外面传来温翁的声音,“小郎,张校尉那边传回了消息。”
郑纬忙道:“阿翁进来吧。”他派张校尉领着一千余人去追赶十八从叔,近几日。他一直在等着那边的消息。
很快,紫烟掀起车帘,温翁走了进来,马车又重新启动。
温翁初唤了声小郎。见到郑绥时,微愣,含笑道:“小娘子也在。”
郑绥早已坐直身了,“阿翁坐吧。”
温翁没有客气,在郑纬左边下首的位置跪坐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双手递给郑纬。
郑纬接过,信封已经剪开,显然来时,温翁已经看过信里的内容,郑纬伸手拿出里面的信笺,未立即打开,“阿翁先说说吧,十八从叔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自分开后。一切都很顺利,并未遇到羯胡的影子,想必过几日,经过南梁郡后,就彻底安全了。”说到这,温翁又道:“至于张校尉,一切按照小郎的吩咐,张校尉一路上是大张旗鼓过去的,对外只说:小郎挂念他们的安全,特意派了一队军士过去。护送他们南去建康。”
郑纬听了,打开那封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尔后把信笺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放。沉吟片刻,“如此甚好,他们现在既然已和十八从叔他们同行,就别再传那样的话了,所谓,过犹不及。当下,最要紧的,是阿翁要告诉他们,将来再见时,我不希望,他领过去的一千余人,有任何折损,少一个半个都不行。”
“小郎,”温翁很是吃惊地抬头望向郑纬,只见郑纬的神情淡淡的,温翁心下一骇,斟酌着开口,“这样一来,若是遇到劲敌,张校尉便会先带人逃开,或是不做抵抗,那十八郎君一行人……”
郑纬直接打断温翁的话,“只能盼望着他们一直顺利下去,我可不愿为他们的行为承担损失。”原本,他也不会真的,就让那些想取道南梁郡的人,单独去南地,毕竟都是一起从荥阳出来,若真有个好歹,他作为领头人,肯定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作,只是鉴于争议难以平息,当初想到分开走的方案时,就打算安排张校尉跟随在他们身后护送。
但是对于他们私下里唆使十八从叔跟随一起取道南梁郡,逼得他不得不派人去护送,这样的行为,时至如今,虽过去好几日了,郑纬依旧很是生气。
温翁想提十八郎君,让郑纬顾念几分情分,但瞧着郑纬的神情和那日初听到十八郎君没有跟上来的的神情一般无致,冷静得厉害,想来,如今提十八郎君,更可能是火上浇油,遂沉默了下来。
“阿兄,我一直害怕羯胡,更恨羯胡,我曾亲眼看到他们要吃人肉,还都是从前我身边的人。”郑绥低声诉说着,语气很低沉。
郑纬猛地一抬头,望向旁边的郑绥,才发现,郑绥脸色很是苍白,已不知什么时候把一个隐囊抱在怀里,整个人都似在发抖,顿时吓了一跳,忙地上前扶住郑绥颤抖的肩头,劝慰道:“放心,不会的,熙熙,阿叔他们一定不会落入羯胡手中。”
微微一顿,“熙熙,你看着阿兄,阿兄计算过,等咱们到南阳时,他们也就安全抵达南梁郡了,进入南梁郡,就是大楚的地界,不会再有什么事。”
郑绥茫然若失的目光,在碰上郑纬急切的目光时,恍过神来,遂喊了声阿兄,“十八从叔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当然是。”郑纬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只见素齿丹唇,面若美玉,顿时间,如春花绽放,秋月高悬,夺彩耀目。
郑绥虽早已看习惯了,但蓦然间,对上这样一张俊美的面容时,还是怔住了,只得忙地移开眼,嘀咕了一句,“阿兄容颜太盛。”
大约是没料到郑绥的情绪跳跃得如此之快,郑纬倒是愣了一下,放开郑绥的肩头,“胡说什么。”润白脸上,带着几分难得讪讪然。
一旁的温翁见着这一幕,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