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甚是安静。
黛玉待康熙言罢,方开口道:“黛玉虽有武艺傍身,到底乃闺阁之人,且年又尚幼,实在不知道哪里能帮得上皇上的忙?”
“闺阁yòu_nǚ?”康熙微微上扬的声调,似乎带着讽笑道:“若闺阁中的女子都像丫头这样,朕只怕夜夜都不得安睡了。”
夜色犹如静水一般,暗沉地不起一丝涟漪。
康熙似是而非的话,让黛玉背脊上腾起一股寒凉来。
“把东西拿来……”康熙凛然地看着黛玉,对身后的胤禛说道。
黛玉见胤禛小心翼翼地从康熙的书案上拿过一道奏折向她走来。
康熙一瞬不转地看着黛玉,伸手接过奏折递给黛玉道:“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黛玉沉静地站了半晌,方伸手接过,缓缓打开。
“京陵四家,贾史王薛,都个个是有胆识的,这次蜀中干旱,淮河黄河决堤,京中下拨赈灾的银两,这四大家可都贪得不少啊,其中最不知足的,就是贾家,朕虽念及贾氏先祖之恩情,却也容不得这些蛀虫,听说贾老太太已年过半百,朕也不想赶尽杀绝,若丫头肯为朕所用,朕可以保证,在朕有生之年,贾氏一族定享太平。”明亮的烛火,照亮康熙的脸,沧桑却又霸气。
“皇上……”黛玉沉默了良久,方微微地说道:“黛玉姓林,不姓贾。”
静默的空气,似乎凝滞。
黛玉指尖略略不安地捏紧了衣襟,不是她冷血无情,只是当面临着那么多人的性命的时候,她胆怯了,她自己说得不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纵使她要强,冷漠,却也不能改变心中对凶险不明的恐惧。
“你说的不错……”康熙将那本奏折递给一边的黑衣男子,深邃的眼神冰冷如霜地看着黛玉道:“所以朕也在赌。”
蜡烛的灯火,一跃一跃地在黛玉眼中闪烁着,一如她此时心底的踌躇不定。
皇家,这两个字就是一把悬剑,时刻在她头上,时也好,命也罢,可纵使万难,她也知道,今日要安然走出这里,应是无果。
“皇家天下事,我只愿来日留着命,离开这漩涡之中。”火光跳跃之下,黛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苦涩而迟疑,却是明白地告诉康熙,她接受了。
“丫头也不要这么说,好似朕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样。”那康熙见黛玉点头,不禁微微一笑。
“你不是吗?”黛玉抬头看着康熙,眼神第一次这样桀骜地目视他。
“朕……”康熙被黛玉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不禁反驳道:“当然不是了。”
“那皇上敢与民女一道圣旨吗?”黛玉清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康熙脸上,让他不禁一愣。
“什么圣旨?”康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问道。
“也不为难皇上,只要一道免死金牌。这样,或许黛玉做事也尽心些。”黛玉微微抿嘴一笑。
“也不是不可以?”康熙眼神肃然地看着黛玉道:“不过还未有功,便予赏赐,怎么想都是朕吃亏,不是说一命抵一命吗?那就等什么时候,朕欠你一命,便给你这道免死金牌,如何?”
康熙果然不愧是个皇帝,还是个小气吧啦,口才了得的皇帝,三言两语便推了黛玉的要求,还让黛玉不得上述。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有些微微泛白,从紫禁城的房顶一眼望去,那遥远而深邃的远方,绽放出来的一点白色,似乎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无限的希望之中。
“锋芒毕露,挫骨扬灰……”无奈地低吟一声,漫漫地飘散于风中。
“何必妄自菲薄?”十三一双明朗的眼,看着黛玉微微地笑道。
黛玉无言地看着天际远方的那一点白,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风声呼啸,掀起她的衣裳,猎猎作响。
黛玉此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对前路的惶恐,对生命的希冀,其实从她决定来见康熙的时候,她就知道,今日之后怕是不能再独善其身,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皇家,且不管她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原因进入那里,今后怕都容不得她说退就退。
回到贾府的时候,天色已有晨曦微光。
不过好在紫鹃和雪雁还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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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冬之际,晨起时分,屋外突然响起风雪之声。
晨曦的微光,朦胧而昏暗,黛玉早早地便醒了,只是歪在床边,仔细地听着屋外的风雪声,脑中纷纷乱乱地想着。
紫鹃推门进屋,一眼就见黛玉双眼朦胧地看着帐顶,不禁上前笑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今早外面大雪,姑娘可再睡会儿。”
“大雪?下了多久了?”黛玉衬着手肘,微微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是子时就下了,只是辰时才大了起来。”紫鹃拿起烤热的衣裳,忙地上前给黛玉披在背上道:“姑娘可仔细,别凉了。”
“我这身体,说是好了,到底自小便有,虽不及幼时严重,却也不敢大意。”黛玉紧了紧背后衣裳,任紫鹃替她捂好被角,又见雪雁掌着灯烛进了来,对黛玉说道:“姑娘醒了,可要热水?”
黛玉微微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床沿道:“天色尚早,倒不急起来,你也来坐坐,咋们好好说说话。”
“那我先给姑娘点一段暖香来。”雪雁笑着掀帘出去拿香,紫鹃回身在案上替黛玉拿了一本书,放在黛玉床边道:“姑娘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