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
造物主可能真的很喜爱人类,所以让人有了心智。也有可能是模仿自己捏造的人,毕竟人玩玩具和游戏的时候,同样喜欢把自己代入其中,很有类似的样子。
人们聚众抵抗凶猛的野兽,集合智慧让人类的生产资料越来越先进。
没有坚硬的牙齿,没有锋利的利爪。
跑不快,游不快,也不能飞。
雄鹰遨游天空,老虎狮子雄霸山林,水中还有巨鳄,中间还有阴暗的毒蛇,无处不在的毒虫。
最后偏偏人类成为了生物链的顶端。
靠着的就是智慧,却偏偏这么聪明的人,能诞生出奴隶制度,封建制度,还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别人的压迫剥削。
而封建统治阶级制定的各种制度,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
人们遵从制度,也破坏着制度。
陕西大旱,官府腐败内斗,赈灾不利,导致流民遍地。
为了乞活,流民们只能背井离乡,前往其他乡里乞讨,当其他地方都是一个样的时候,所有的流民们只有去往县城。
在县城不一定能讨要的食物,但是不去县城一定讨要不到食物。
自从流民贼抢夺澄城的消息传播开后,巡抚陕西都御史胡廷宴三令五申,催促地方官员驱逐城内流民乞丐,抓捕民间强人,宁杀错无可放过。
从东至蒲城,北至大宁,但凡受灾严重的县城如临大敌,城门高度戒备,捕快兵丁日夜巡逻。
头生一脸害怕,牵着前面大人的衣角,和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没有两样。
“丰伯龙年龄:24岁前籍:陕西合阳今籍:陕西蒲城西小河村。”
似笑非笑,露出一嘴黄牙的公人,放下手里的纸。
“是咱,小老爷。”
头生身前的大人弯着腰,满脸谄笑。
“徐氏,年龄:20岁,与户主关系:夫妻,子息1人,尚幼。家资正房一间、碾房一间、下等薄田一十九亩,驴一头。”
“怎么没见到你婆姨?”
“在乡里看家咧,虽然家贫,却也不放心,只带着孩子进城找他大爸。”
“你这还算家贫?怎么也能评个富户吧。”那名公人边笑着边伸出胳膊递还过来。
“小老爷说笑……”
头生跟着的大人伸出双手接过自己的黄册,手里还握着一把铜钱,公人一只手放下黄色,顺势抓起铜钱。
颠了颠手里铜钱的重量,数也不用数就知道没有差数,也不多说就让开了道路。
守城门的兵丁看也不看,聚在一旁无聊的打着哈欠。
头生低着头紧紧的跟着身前的大人,现在名义上自己的父亲。
走入城门并没有发生意外,两人一大一小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头生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长长的队伍。
这里面有多少人跟他们一样,用的假路引呢。
城门口的告示公文贴了一张又一张,却也抵挡不住下面的人投机耍滑。
不管多好的制度也要人来执行。流民们不愿意等死,想尽办法混入城里乞讨生活。
每天赶出了一批,每天又混入一批。
在这些衙役们的操作下,还有富余的百姓很快也一穷二白,沦落为城门外的麻木的人们。
这是头生第二次进入县城,不同于上次的混乱,这一次是一个有秩序的县城。
哪怕依然民生凋零。
越往里面走建筑物就多了起来,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先是有几间茶坊、酒肆。因为没有什么生意,店小二或者掌柜亲自在外,对过往的行人吆喝揽客。
人们低着头行色匆匆,大多一脸菜色,抬起头的脸上,紧皱的额头透出让人困苦的感觉。
然后就是一面没有墙,也没有门大屋子,两三米高的木栅栏,里面一根旗帜,一面写着脚店,一面写着百千。
前面一个旗帜说明这里是脚店,可以提供临时休息,保管货物等,后一面旗帜上的百千就是招牌名。
头生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但是他跟随的大人明显轻车熟路,路过一条胡同径直走入进去,边回头示意头生赶紧跟上。
头生留恋的使劲把远处的景色印入脑海中,进入胡同后就是另外一幅画面。
最先遇到一个穿着灰色上衣,下面穿着一条青色裤子,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布。
左肩,前襟,裤腿上打满了补丁,一双黑布鞋也裂开了口子,看得到脚趾头。
肩膀上扛着横竖各三根竹竿做成的井字形的物架子,挂满了皮鞭子,刷洗用的小扫帚等。
“鸡毛,鸭毛,头丝……换鞭子喽……”
一声一声的吆喝绵远悠长,深邃宽广,吆喝声伴随着“叮咚、叮咚……”卖货郎手里的拨浪鼓声,声音由远而近。
就像一个重复机一样,一遍一遍的走远。
接着又遇到一个老妪,个子矮小瘦弱,身形就像个孩子,宽松的蓝色衣服松垮下垂,鸡爪似的手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碎片布料针线,两眼混浊的只往前面走。
头生前面的大人在一个杂院前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看没有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有几户人家。
“行行好,碎娃子口渴的不行,给口水喝吧。”大人牵着头生,对着一户人家敞开的大门小声说道。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快就出来了一个男人,看到来人手里的一块牌子,立马神情惊惧,恐慌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见到才急忙示意让他们进来。
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