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魁梧的身形,坐到无人小道的土墩上缩成一团,疲惫的闭上眼睛小恬片刻。
这些日子没有片刻的休息,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为了保持十方庙的超然,费劲了他的心神。
毕竟,他不像以前年轻的时候。
三天不眠不休的周转来回三趟大半个陕西,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这让他十分羡慕眼前自己的徒弟。
一副幼小的面孔,虽然渺小,但是有希望啊。
小沙坨心疼的走到大和尚背后,替大和尚揉着他的肩膀,小手鼓足了力气。
大和尚年轻时练得一身横练功夫,让他的皮肉非常僵硬。
“师傅,咱们这样墙头草一样的行为,几头都不讨好,洪大人那边,种先生那边,白施主这边。
还有那个凶凶的小陈施主,他如果知道是您把他的小娘藏起来了,他肯定又会暴跳如雷。”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羡慕种光道,如此天灵地杰的一个孩子,却与我佛无缘,真是让人可惜可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和尚慈爱的把身后的小沙坨牵到面前,看着小沙坨纯净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这位从小收养,看着成长的孩子其实也不差。
起码没有那孩子可恨的奸猾。
“十方庙何来墙头草之说,对众施主的愿望都尽量满足,洪大人希望十方庙帮他联络江湖人士,十方庙办的很妥当。
种先生希望十方庙帮助小陈施主,所以对小陈施主的求助十方庙竭力解决。
白九希望去山西重头开始,十方庙不但救回了他的浑家,还帮忙联络了山西的几位泰山北斗。
做人要懂得感恩,他们都是英雄豪杰,心里自有一杆秤。”
“但是洪大人和流民营是对头啊。”
小沙坨觉得师傅强词夺理。
“洪大人和流民营是对头,但十方庙不是他们的对头,十方庙是供奉佛祖的地方。
须知世雄不可量,诸天及世人,一切众生类,无能知佛者。
诸佛的智慧深奥无比,数万数亿以至无量无数个信徒供奉佛祖,人们都有yù_wàng。
佛祖满足他们,种种善恶因缘。
洪大人也好,种先生也好,朝廷也好,反贼也好,在佛祖眼中都是平等的。
谁求佛祖,佛祖都会满足他们。”
小沙坨更懵逼了。
完全听不懂师傅再说什么,只觉得惭愧,自己佛法不精。
“听懂了没有?”
小沙坨一边摇头,一边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没听懂就对了,本来就是瞎扯淡对外的说法,不然都能听懂,谁还会觉得佛法高深呢。”
啊!
小沙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师傅怎么能如此说对佛祖大不敬的话呢。
“大明已有两百五十九载,朝纲崩坏,官府腐败,天灾人祸,气数将近啊。”
“师傅如何晓得?”
小沙坨不可置信,偌大的朝廷,幅员辽阔万里,人口万万,哪里看得出气数将尽?
师傅会观气?从来没有教过他呀,也没有听他说起过。
“傻孩子,佛寺流传千年,坐看了多少朝代与世家兴衰,早就有相关流传,你还太小,等下次佛会为师带你去。”
小沙坨并不愚笨,相反非常聪明,只不过年纪尚小,不然不会被大和尚看重收为亲传弟子。
“所以师傅是两边下注都不得罪是吗?”
大和尚点了点头不说话。
“朝廷胜了不关我们的事,流民营胜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因为我们一直就在那里。”
“可是那小陈施主好像不喜欢我们咧,每次见到我都好凶。”
小沙坨想起上次没有来得及躲开小陈施主,被他揪住狠狠凶了一顿,觉得自己被同年的孩子吓住,又不能对大人说,不然好丢脸。
大和尚顿时有种牙痛的感觉。
这孩子滴水不漏,老练到让他无处下手。
上次欺负他年纪小眼界浅,顺手跟他挖了个坑,如果他跳了进去,那就是落入了自己手掌心了。
没有了退路,以后是搓是揉就由不得他,谁知道最后竟然被他避了过去。
这就坐蜡了,老和尚突然有点不想回城。
头生不知道他深通恶绝的和尚正在纠结不已,因为三爸终于进城了。
看着三爸一脸的愁眉不展,头生非常理解。
大战时带人偷袭夺门,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要死人的。
当兵的都怕死,更何况三爸了,毕竟他本质还是一个农民。
像那种一身是胆的猛将,历史上记录很多。
但正因为少,才记录啊。
有的老农夫种地一把好手,村里人都佩服,这种人很多,每个乡都会有老把式,所以谁会记录?
三爸靠勇猛出头,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头生觉得要宽慰三爸一下,不然三爸这样下去,很影响士气啊,毕竟他不是一个人。
“三爸还记得上次的官军么?”
三爸苦着脸,对头生不是特别爱搭理,如果不是这小子胡来,又太小担不得大任,自己也不会入城了。
还是白九儿好,他胆子是真大,一定不怕。
“您想想,就那些官兵的胆量,您觉得您会比他们都不如吗?”
头生试着激将。
啪。
头生揉了揉头,气愤的看着三爸。
“瓜娃子对你三爸激将,反了天你了。”
好吧,被自家大人打很正常么,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