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真的好漫长啊。”
陈牧之叹息着,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慢慢裂开。
窃天道这门功法霸道至极,他体内有着十万个灵魂,若是他能镇压得住那么当然可以一齐推演功法,甚至一齐修炼。
但是一旦镇压不住,这无数的灵魂就会将他撕成碎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牧之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是十万将士的集合体,只不过陈牧之的灵魂是主宰者罢了。
方才的血战之中,顾浅彻底击溃了他的根基,此时他整个肉身开始崩溃。一道又一道灵魂虚影化作光雨从他的身体中飞出,散落在虚空中。
这场景美的梦幻,陈牧之在虚空中抚琴,在做最后的诀别,无尽染血的光羽从他的身上洒落,带着凄冷和悲凉。
顾浅顿在虚空中,神色微微发怔,这首曲子她很熟悉,昔日在湖心岛上的时候,也曾听到当时化作慕容闲的他弹奏过。
“呜”
虚空中的琴声有些沉闷,但是里面融入了陈牧之的一生。
他是一个可怜人,年幼时跟妹妹一起乞讨的时候被饿得受不了,独自藏下了半截馒头,最终导致妹妹又冷又饿的死于街头。
琴声悠扬的回荡在天地间,在最后的关头,陈牧之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幕。
那是他无法释怀的记忆,这些年来每当入眠的时候,他总是重复梦见那一幕。那个雨夜里,瘦小无力的小女孩依靠在他的胸前,浑身冰冷僵硬,如今零落的花瓣。
“我的前半生,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乞丐。”陈牧之在低语,无尽光羽中他像一个即将飞升的谪仙:“我为朝廷打下了大半的江山,却被剥夺成果,不得善终。”
“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可是腐朽清廷不肯,所以我造反。”
“我只想完成对妹妹的承诺,可惜那些世家不肯给,所以我只能自己来拿。”
“如今天地复苏,我想要寻一线大道,期盼有朝一日让她活过来,可是天不允。”
陈牧之说着,突然眼睛中有血泪洒下,染满了他的衣衫:“草的天不允,凭什么有些人天生能开启至尊枷锁,天生就能得到大道眷顾,注定能走到极道绝颠,而我不能?”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乞丐,我一无所有”
“所以我只能抢,我借鉴古今典籍,创出窃天道,想要融汇诸天神体于一身,孕育出属于自己的无上大道。”
“可是这条路何尝不是一条绝路?”
陈牧之越来越虚弱了,他未开启至尊枷锁,本身很难承载那些神体。
如今肉身崩溃,神体本源开始作乱,让他的肉身如同瓷器一般布满裂痕。
想要融炼那些至强体质,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疯狂的想法。都是神体仙体,谁会比谁弱,互相凑到一起,注定要发生旷世大碰撞,一个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自古以来,除了顾浅之外,从来不曾有谁同时拥有了两种体质,这本身就是某种禁忌。
血泪夹杂着虚幻光羽飞洒在虚空中,陈牧之手中的琴弦猛地断开。他放下了古琴,从怀中拿出了半截焦黑的馒头。
这半截馒头,是陪伴他近百年的,唯一的精神寄托。
“我从来不想争什么,亦不愿杀人,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但是我没得选择。”
“我想要活到最后,踏上极道绝颠,寻找到生命的终极奥妙,将妹妹从时光长河中找出来。”
“我也想看看,沐兮她究竟是妹妹的转世,还是一朵相似的花”
半截馒头染满了他的鲜血,陈牧之手臂开始如同瓷器一般蹦碎开,那半截馒头坠落到地上。
陈牧之整个人碎裂开,无尽光雨纷飞在天地间,最后关头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是看向顾浅,眼眸中留下最后一丝请求。
“帮我把它带给沐兮,告诉她我永远是她的哥哥,从不忘记昔日对她的承诺”
顾浅拿起半截染血的馒头,她从陈牧之的眼神中明白了这句话,这让她心中有些难受。
他是一个真正的奇才,这点真的无法否认,一己之力开启了开创了窃天道这样的功法。若是不陨落,将来也许能走到真正的极道绝颠,成为一尊帝者。
可惜他遇上了顾浅,最终在这个时代过早地夭折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她和陈牧之之间即使这次不分个你死活我,将来也必定会产生殊死一战。
这其中没有对与错,从陈牧之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三道神体完美融合在一身的她是无可取代的,再多神体也比不上,他不可能会放弃。
陈牧之死了,死在了古老的遗迹当中,但是他的战果也是极其丰厚。
这次来到遗迹中的天骄们也几乎都快死绝了,只余下大小猫两三只,这少部分也都趁着顾浅跟陈牧之战斗的时候逃命出去了。
“走吧,我们去遗迹深处。”
将染血馒头收起来,顾浅将众多天骄的空间戒指摄到手上。然后带着几人一起,往遗迹深处走了过去。
这回花的时间并不长,在顾浅这个阵法宗师的带领下,半个多小时就回到了原先的巍峨神山之下。
“坤明剑宗。”
登上神山的时候,众人看到半山腰上一个巨大石碑,其上面刻着这四个字。
“竟然是剑宗,传说在那个古老年代,封神者可以创立的门派才有资格称为门,极道圣君创立的势力才有资格说得上是宗,而巨头才有资格创派。”
“看来这个坤明剑宗果然是存在极道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