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唐母本来就不是记仇的人。更何况,廖氏房东一家用上了苦肉计。以他们的性子,更不可能再继续往下追究了。在他们连说了三遍不会再记仇后,廖氏房东一家才如临大赦地走了。
走之前,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柳飞三四眼,生怕他不满意。
柳飞有些好笑。
这一家人把他当啥啦?
唐母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廖姐他们一家,也会有这样和人道歉的时候。看来人真的都会变的。他们这也算变得好了。”
唐父也点点头:“这一家人倒也不算太坏。”
柳飞在旁笑而不语。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让一家三口感叹太久。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坐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唐父唐母背挺得笔直,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浑身肌肉绷成石头,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仍谁都看得出他们的紧张与期待。
柳飞叹了口气,没再劝他们。
该说的她都说了。
只是在五年的绝望后,突然得到这样大的希望,很难有人能不激动紧张。
在柳飞一家人去往医院的路上,顾家大宅里,顾淮明站在落地窗前,边听着陈忠的汇报,边翻阅着集团当月的财会汇报。当他听到柳飞一家去了医院时,皱了皱眉:“医院?”
陈忠点头:“骨科医院。”
顾淮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文件上敲击着。
陈忠小心提醒道:“唐小姐的父亲在五年前受过工伤。当时因为没有钱,唐小姐的父亲被耽误了治疗,一条腿便瘫痪。这一次。唐小姐去骨科医院,很有可能是为了她父亲的腿。”
顾怀明淡淡唔了一声。
昨天的事他都知道了,这个唐依依果然又没让他失望。
顾家家大势大,与他们接触的人都会受到严密的检查。作为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唯一被允许与他共餐的外人,不用他主动提,就会有大把的人把唐依依一家的消息主动告诉他。
带了七八个壮汉踹门,上门讨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恶制恶。
在那一家使出苦肉计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拉拢人的手段也是了得,出手了得,刚拿上手的钱,眼睛也不眨的,花出去了那么多。
怎么看都怎么都像个道上大佬的做派。
这样的人以前是怎么混成一个人人都欺负的小可怜的。
有意思。
真有意思。
“骨科医院吗?”顾淮明轻抚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随即,他又抬起头,对陈忠冷声吩咐道,“把陈奇正的电话给他们。和陈奇正说,这次要是把人治好了,算我欠他个人情。”
陈忠吃了一惊。
陈奇正。
国内最顶尖的骨科专家,出生于医生世家,家世极好。因其技术精湛,医术高明,诊治费用也极高,向来只服务于与他家世相当的达官富商。
年纪稍大些后,更是轻易的不出诊。目前正在美国开了个实验室,做研究。
也就是顾家,才能让他出来看病。
少爷居然愿意为了那个叫唐依依的小丫头用上一个人情,去请陈奇正。要知道,以少爷的身份。他亲口承认的一个人情,代表的东西可真是了不得了。
这还是他那个将自己亲叔叔扔进狼窟,还神色如常的冷情少爷吗?
或许他早该发现的。
少爷对那个女孩儿的注意,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这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陈忠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低声应了一声是,便低头转身出去联系陈奇正了。
顾淮明低头望向摊开的文件,却难得地走神了。
他想起了那个他在迷迷糊糊中听见的那个“以后要对我以身相许哦,小媳妇”的声音,又想到餐厅见面时,那个女孩张扬又自然的举止做派。
真是有趣。
中午时分,唐依依一家从医院走出来。
唐母推着唐父的轮椅,柳飞跟在其后。
唐父唐母的表情又是激动又是茫然。尤其是唐母,她茫然地到了医院门口的路上,喃喃地道:“医生让我们找更好的医生,可这哪儿才能找到啊。咱们家什么人都不认识,哪儿知道怎么才能联系那些医生啊”
柳飞道:“会有办法的。”
方才他们已经在医院做过一番彻底的检查了。
折腾了一上午,唐父的主治医生和他们仔细将情况说了:“您这种情况在一开始救治时是有极大可能能站起来的。但耽误了这些年的时间,您的肌肉和组织都有一定程度的萎缩。加上这些年你的居住环境不佳,保养不好,又没有坚持科学的复建和锻炼,情况并不乐观。”
唐父唐母神色一黯。
他又补充道“但这种情况并不是就彻底没有办法了。在理论上,这种症状是有治愈可能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重新站起来,并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国外是有这样的先例的,至于国内,我听说我们老师说过,早年他参加过一个业界大牛前辈陈奇正先生的手术,患者比您的情况还要糟糕,但经过手术后,不仅基本恢复了行走能力,外表上也看不出来。”
柳飞当时还问道:“这个陈奇正先生是谁。”
主治医生解释道:“陈奇正是我们国内骨科研究领域的执牛耳者。他出生医生世家,手术技术极其精湛。不过,听说他自从年纪大了,就去了美国,专心医术研究,很少接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