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湾水岸风势极大,挤挤挨挨的小船就如漂浮在滚烫的汤面上忽高忽低的饺子,随风卷起的浪头打起来有半人高,仿佛那风更大一些就能让水浪吞没这些制作粗糙的小船一般。刘娟儿怎么也看不懂,这么大的风浪,这小船能干什么用?但胡氏眷恋又伤心的神情令她心中酸涩,好似那小船上随时都会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娃从船篷中冒出头发枯黄的脑袋似地。
“娘,风浪真大!这小船怕是跑不出多远呢吧?也不知是做啥用的……”刘娟儿为了不让胡氏沉浸在伤心的往事中,忙指着那一行小船怯生生地问“说载人吧,怕是也载不下多少人,瞧这船身子轻飘飘的,怕是造赁给人玩儿的吧?”
“呵呵!东家娘子,您家小女儿真有趣!”赶车的马夫将一个沉甸甸的箱笼搁在刘娟儿背后,抹着满头大汗高声笑道“小妹妹,这小船是走不得多远,但也挺有用的!比如有急事要走到临近的县,走陆路就算用你们家千里马也得一天一宿!但若是有熟悉水性的游勇带路,用这小船顺着水势走也只用大半天的功夫!但必须得寻到十分有经验的‘游头儿’才成,普通游勇也不敢轻易接着活计!”
“为啥呀?咱多付些银子还不成吗?”刘娟儿想着这小船运货肯定是不成的,但若是载个把人,轻舟水路一阵风似地就能到达目的地,岂不比陆路畅快多了?却见胡氏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悠悠回过神来,抬头对刘娟儿柔声道:“这小船走远路是使不得,一般都是商家用于派人在各个大中型商船只见游走买货用的!娟儿,别问了,快和娘来整理家伙什,咱们订好的商船在舵口那一头呢,说好了顺绕走过来帮咱们搬带行李,天色也不早了,这个……”
胡氏见马夫主动帮着搬家伙什,端得是纯朴厚道,忙从腰带里摸出一钱的碎银子递了过去“麻烦了!咱这足足五六个大箱笼,个个都沉甸甸的,这是添给你的劳力钱,也不算多!”那个马夫吓了一跳,挥动着蒲扇大的手掌摇头道:“这还不算多?哎哟,我看东家门真是过的金贵日子!我有的是力气,不就顺手帮一把么?不成不成,这个我可不能要!少东家都给过车马费了!”
“叔,你拿着吧!你瞧我爹临时也没处雇人去,若是让咱们自己来搬扛这么多行李,那还不累坏了我娘啊!我娘不是说一钱银子不算多,是说和你废的力气比起来,这一钱银子也值了!瞧您赶车功夫又好,还能使唤这千里马呢!手艺比啥都值钱,拿着吧!”刘娟儿很喜欢这个憨厚朴实的大叔,忙帮着胡氏把那一颗碎银子往马夫的手里揣,闹得这个憨厚的汉子满脸通红。
“哎呀,这……这可这么好……”马夫不敢同胡氏拉拉扯扯地推拒,只得将那烫手的银子塞进腰带里,摸着后脑勺憨笑道“我看不如这么着吧!我就在这儿多待会儿!呆会子商船过来了,我帮着你们把家伙什给扛进去!也不用商船上下人们动手了,也不知您租的哪家商号的船位?若是东家好相与,或许会使人帮你们一把,若是碰到不好相与的,怕是待会儿你们就只能自己搬行李上船了!”
闻言,胡氏忙点点头,一脸感激地轻声道:“得亏您提醒的好!我还真不知那商船的东家好不好相与,也就是他爹跑去和人家的掌柜谈下了船上的一个空位,若是呆会子商家没派人帮着搬行李,那还真不知得怎么耽误工夫!”
马车边谈笑甚欢,千里马在水岸边悠闲地刨着蹄子,不时伸长马脸咬过刘娟儿喂给它的水嫩嫩的小萝卜。大头菜和三只小黑猫许是一路拘得慌了,也不顾刘娟儿的阻扰,沿着水岸一路撒着欢四处滚爬,喵喵地叫个不停。大头菜又展示了它精明如妖的一面,若有小猫跑到水岸边,它便不厌其烦地咬着后脖子给叼回来!
但另一辆马车边气氛就不怎么好了!那马夫攒了一肚子气,存心不让人好过,只说要急着回去交差,抬着下巴不停地催促刘树强父子和五子动作快些!偏偏这边车厢里的行装虽然不重,但很是琐碎,五子被马夫催得急了,挑着一担子锅碗瓢盆错脚跳出车厢,险些沉重的冲力被崴了脚!
“你这人鸡猫子鬼叫地催个啥?!”虎子扔下一扎困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横眉竖目地瞪着那车夫“莫非我没给你车马费?再怎么急,也耽误不了你回紫阳县的功夫!你不帮忙就算了,咱总得把家伙什都给卸下来才成呀!若是少了一样没带上,或者碰碎了啥,你能赔吗?”
“算了算了,废话个啥,快动手搬东西!五子,你小心着点儿!”刘树强见那车夫面色不善,梗着脖子就要同虎子吵嘴,忙扯了虎子的衣袖一把,暗示他别和小人计较,动手做事更要紧!
虎子哼了一声,又飞快地窜进车厢里,他故意下了很重的脚,走路踢踢踏踏地将车厢顶上的灰尘阵得四面扑腾,呛得那个车夫满红脖子粗的,刚要跳起来找不痛快,却见五子猛地将一个沉重的箱笼攒在地上,一脸威胁地瞪着他。刘树强忙错步拦在五子身前,却见虎子搂着最后一些杂碎跳下了车厢,抬着下巴沉声道:“得了!甭跟这小人废话!让他快些走人,免得吵人清净!”
“你这兔崽子你说啥呢?!敢再说一遍么?”那车夫呛了一道又一道,心中的火气更甚,不禁跳起来指着虎子的面门怒道“起先你上车,我见你是个小娘子,还怕马儿走的急颠着你了!不过是问你几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