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记着了!五子哥,咱们洗完了,你来端水吧!呆会让婆子给你找个鸡蛋,瞧你这头上都是油,还得用蛋清润一润才好!”刘娟儿扭头对五子甜甜一笑,却见他风一般跑进来端走了水,一面转身疾走一面咧着嘴笑道:“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洗干净不就成了!”
然而,五子算是打破头也没想到,他连洗干净头发的愿望都落了空!等胡氏母女穿戴完毕,刘娟儿更个花喜鹊似地跑到甲板上,抬眼只见五六个游勇围聚在船栏边嘻嘻哈哈地说笑,似乎正在打趣什么人。她好奇地跑进两步,却见五子正满脸通红地端着水站在那几个游勇面前,梗着脖子怒声道:“你们说谁是娘们儿呢?!莫非当汉子的就不能找水洗个头了?!”
一个下巴上带着青茬胡渣的年轻游勇晃了晃肌肉发达的胳膊,指着五子手中的水盆乐呵呵地打趣道:“哪儿有汉子用撒了花瓣的水来洗头?真真一股脂粉气!五子,咱们也算哥们儿了,我可不爱看你学那娘们样!瞧见没,这船栏下面不是水?你若要将干净,跳下去游两趟不成了?端着个水盆当真不像话!”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个游勇也跟着起哄,五子哪里受的了这个?一把将水盆攒在甲板上,跺着脚急声道:“跳就跳!算个啥?我莫非还怕这岸边的浅水?!”说着,他猛地解下外衣,就穿着一条白布小褂,活动了两下腿脚就要往船栏上翻。
刘娟儿吓了一跳,两脚踏风地冲了过去,一头从两个游勇只见挤出身子,跳着脚去拉五子的胳膊,一边死死拉着不放一边急声嚷道:“五子哥,你疯了吗?人家说啥你就听呀?!这江面又不是小河,岸边的水也不浅,水面下还有暗潮呢!再说了,船身子又这么高,你咋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跳下去?!”
她话音未落,一个中年的游勇急忙错身上前帮着将五子拉了回来,而后又拍着他的肩膀朗声笑道:“甭急,甭急!这当真跳不得!那小子逗你玩呢!咱们跑船的水性不一般,但也不敢瞅着水面就往下跳!你家小姐说的没错,水里的暗道是瞧不见的,等你跳下去才知道利害!”
五子一脸不服地瞪着他,但又不敢不听刘娟儿的劝,一时间僵在了船栏上,却见那个刚刚挑衅他的年轻游勇笑嘻嘻地冲上来搂住他的肩膀,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怪哥嘴坏,哥就逗你玩玩,呆会儿跟咱们下船,我带你去找好洗的地方!嘿嘿,保证你洗了还想洗,洗脱一层皮都不乐意起来!”
一时间气氛诡异,五子和刘娟儿都没听懂他的话,却见那个中年游勇板着脸推打了他一下,一脸不满地嘀咕道:“还当着女娃儿的面呢,嘴里也没个干净!水哥呢?是不是先下船了?”
附近的一个游勇接口道:“早就下船了,带着先一帮兄弟找乐子去了,晌午就能回来换咱们!老王,你心急个啥,嘿嘿,心急可吃不成热豆腐!”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几个人都挤眉弄眼地没个正行,刘娟儿隐约感到他们在说荤话,只得假装听不懂,拉着五子的手朝船舱走去。五子头也没洗成,还受了嘲弄,心里老大不高兴。只等穿戴一新的刘树强和虎子带着刘娟儿下了船,他才悠悠缓过劲来,打起精神守在房中看守大大小小的行装。
商船靠岸时是雇了一批守在岸边的纤夫来拉的纤,庞大的船体就靠在水岸边,刘娟儿跟在刘树强父子身后,顺着水梯爬下了船,虎子接着她的小身子将她放稳在地面上。刘树强搂着包袱皮对她笑道:“这县城叫桂团县,城里挺小的,但也有些风味小吃,娟儿,爹带你尝尝去!”
“嗳!爹,别忘了给娘带些回去!”刘娟儿拉着刘树强的手甜甜一笑,虎子就跟在她身边,三人一起朝桂团县的主城门走去,原来这主城门外就是各路船只靠岸的舵口,守城门的衙役只配了四个,刘家人没费什么劲就进了城。
进城后一路走到主城区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刘娟儿简直失望透顶,心道,这桂团县想来不怎么富裕,其繁荣程度别说比不上紫阳县,便是连万青湾都比不上!能采买的东西也有限,好在,油盐调料并不难得。
刘家人在主城区的菜市里转了一圈,在一个卖鱼的摊位前停住脚步,虽说商船上的游勇们个个都是捕鱼能手,但龚管家从来不允许他们随船捕鱼,说是天天吃鱼都吃够了,何必把甲板给弄得邋遢腥臭?但这鱼摊上有一种刘娟儿从来没见过的小红鱼,她十分好奇地蹲着身子仔细瞧,只见那小鱼挤挤挨挨地装在木盆里,仅有半掌大小,半透明的身子通红银白,身型成三角形,眼珠子就如细小的黑色米粒,整体看来并不似普通的淡水鱼,倒像热带海域里的观赏性热带鱼!
卖鱼的婆子见刘娟儿长得俏丽粉白,心里爱得慌,忙指着鱼盆笑道:“这小飞鱼可新鲜,早间才出水呢!妹儿,让你爹给你买两斤回去熬汤喝?这个味儿可鲜了!也不贵,十五个铜板一斤,若不是昨儿涨潮,这个时节还捞不到呢!”
小飞鱼?从来没听说过!这鱼不会是后来绝迹的物种吧?刘娟儿心痒难赖,扭头对刘树强眨巴着大眼睛,刘树强会意,大手一挥,豪爽地接口道:“来五斤!”
那卖鱼的婆子喜笑颜开,就手从身后取出个小木桶,一面举着木勺在鱼盆里搅动一面笑着说:“我瞧小妹儿长得伶俐,就多送你们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