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当真是听不出!白小哥啊,你往常那般清润的嗓子,此时就跟吞了个热鸡蛋在喉咙里似地!”八娘忍不住咯咯一笑,扭着杨柳腰娇声道“按说咱们也不好多嘴,但也不知你跟着去是为了干啥?若是要探听啥消息,不是自夸,我才算一把好手呢!以前在咱们老家呀,便是谁家公爹和媳妇扒灰……”
九娘见她这不省心的姐姐口无遮拦,只得飞快地踢了她一脚,板着脸轻声道:“姐姐,你胡说啥呀?!人家赶车累得慌呢!瞧这日头还没,谁有功,你慢慢赶,横竖咱们入暮前一定能赶到!那酒楼的伙计说是要两百个一包鲜来配晚宴招待贵客,这玩意儿放过了头也要跑味儿,还不如正赶着呢!”
白奉先背着身子点了点头,车上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渐渐地,随着落在人们肩头上的日光变得没有那么炙热,迎面也来了几股微凉的校风。八娘实在耐不住寂寞,又开始找茬跟九娘东拉西扯地打起了嘴仗。听着自己背后的嘈杂争执声,白奉先却并未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只是一味皱着眉头认真琢磨那包房内的对话。
几乎是同时,一直坐在一楼上房内发呆的虎子也正仔细琢磨着白奉先口述的情景——洪叔……胡举人家新来的车夫洪叔……胡小姐……瘦身纤体……二少爷……二姨娘……夫人……想着想着,他突然弹起身来,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心中,忍不住全身颤抖地瞪大了双眼!
只因虎子突然记起来前几日同刘娟儿在家中闲聊的时候,约莫记得刘娟儿随口说了一句,说那吴将军家的二房夫人娘家原是江北的皮货行商!怪不得……这就对了!感情吴将军本人还未到,这个名声在外的二夫人已经先带着儿女赶来了一步?!不……不对……这也说不通啊……
虎子又一屁股坐回茶桌边,眉头高皱地陷入沉思,这就古怪了!为何将军未到,这个眼见着有些厉害的二夫人却要先来乌支县?况且盛蓬酒楼的东家为了招待吴将军全家人已经都停业一个多月了!即便是二夫人先到一步,也没有理由不去接纳盛蓬酒楼那边的款待,反而跑到寻来客栈定房安置!这是弄的什么鬼?莫非吴将军并不愿接受招待,还是其中有何阴司?
虎子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但有一点他却牢牢记在了心里!那个吴二夫人是个懂行的,怪不得那么喜欢皮毛披风!如果真能把武梅花带来给她瞧瞧,没准就能彻底改变武梅花的命运!不拘如何,这件事他一回村就须得去办!
牛车慢慢地行驶在南大街上,眼见盛蓬酒楼越来越近,白奉先背着头对身后的一对姐妹花低声嘱咐道:“你们只管送一包鲜,旁的一概不用多理会,我自有道理!”八娘和九娘同时点了点头,却见白奉先手中缰绳一抖,将牛车平稳地赶到盛蓬酒楼侧面的墙壁外,顺着外墙一路行驶,很快来到一侧不起眼的偏门边。
只等八娘和九娘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八娘顺手将沉甸甸的木桶顿在门边,伸手抚在关得紧紧的偏门上,轻三声,重三声地叩响了门后,又抬着下巴轻声道:“一包鲜到了,两百个热腾腾的正好上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