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大日子,咋还得让我自己来打水洗脸?”眼见刘老太拖着红珠飞快地走没影,刘老头简直气晕了头,但刘老太不乐意伺候他,他又能咋样?最终也只能灰头土面地捡起地上的木盆,自己给自己打水梳洗去了。
红珠一路尖叫哭嚷地被刘老太拖进了房,把睡在小竹床上还迷糊着的的大宝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举着小白馒头似地双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红珠姐姐诶,你闹啥呀?宝儿还想睡呢!”却见刘老太一甩手将红珠搡到竹床边,反手磕拢了门,这才扭头摆出一副阴沉沉的模样低声道:“红珠,你可别犯傻!你爷是老糊涂了才想上赶着去巴结你小叔!奶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当真想急着出门子?若你真是这么想,那还得奶来给你想法子!”
闻言,红珠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挂着满腮帮子的浊泪连连点头道:“恩呢!我爹向来不管我的事儿,大山哥也不好插手,大仁哥眼里从来都没我这个亲妹子!我、我不去求小叔小婶儿还能咋办?奶,你真的乐意让我就这么嫁给徐蛮子?那……”红珠借着抹眼泪的功夫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地接口道“那奶是不是还得把娘给我攒下的嫁妆都给抬出来……”
闻言,刘老太气了个倒仰,跺着脚唾沫横飞地连声道:“糊涂丫头!你母亲走了你就得守孝,连门子都不知能咋出,还想着嫁妆呢?!真不知你母亲那般精明的人咋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笨丫头来?!你爷想着强子能当村长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我老太婆可不这么想!哼!你倒是琢磨琢磨,你小叔若是真坐稳了村长的位置,那对你,对你爹和哥他们能是好事?你说你若是赶着热孝期间出了门子也就罢了,横竖咱们家和徐蛮子家又不是啥乡绅地主,没得顾忌那么多脸面!可你如今眼见就要成了村长的堂侄女儿,那还能赶着热孝出嫁?”
红珠原本就不算聪明,被刘老太这一番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竟当真觉得好似是有那么点儿道理!如今娘走了,爹的身家没了,大仁哥也当不成官了,大山哥自己都二十多了还说不上媳妇儿,照这条件来比较,她红珠嫁给徐蛮子算是谁也没占便宜!混子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但若是刘树强成了一村之长,她可不就是村长嫡亲的堂侄女儿么?这么着就别说嫁给徐蛮子显得有多憋屈了,怕是要赶在热孝里匆匆忙忙过门比登天还难呢!
眼见红珠沉默下来,刘老太心里有了底,忙又换上一副自己最为和蔼慈祥的模样轻声道:“咋地?想通了吧?你若是急着嫁人,可就不能让你小叔坐上这村长的位置!你爷从来都不惜得替你的终生大事多费心思,可怜我老了老了,还得替你们这些小辈发愁!唉……红珠,奶有法子让你小叔当不成村长,但这事儿吧……就看你伶俐不伶俐了……”刘老太翻了翻眼皮,一脸冷色地坐上了竹床。
迷迷瞪瞪的大宝全然听不懂刘老太和红珠的对话,只瘪着小嘴扭捏了两下,又照头趴回竹床上,把一对雪白的屁股蛋蛋大喇喇地冲着刘老太的脸。
村中头的刘宅内,刘家上下全都起了个大早,刘娟儿刚刚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春分规规矩矩的问话声——“小姐可起了?娘子那头已经等着了,今日轮到我来伺候小姐梳洗更衣。”趁着她还没进门,刘娟儿十分不雅地伸了个大懒腰,这才目光凄迷地接口道:“我醒了!你进来吧!我今儿得快些去见爹娘!”
闻言,春分这才端着一个偌大的托盘进了门,一路垂着头疾步来到炕床边,轻轻地将托盘搁置在床头柜上,声音柔柔对刘娟儿解释道:“今儿是东家就任村长的大日子,村子里的乡亲们怕是不到晌午就会赶到祠堂那头去候着。娘子一大清早就去大厨房和古婆子一起煮好了早膳,娘子还说,今儿的早膳就不赶着在小餐堂摆了,让我给小姐端一份过来,梳洗过后直接在房里用早膳。”
“哦,这么着呀?怪道我闻到红薯粥的味儿了呢!”刘娟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顺势朝床头柜上的托盘里探了一眼,只见其中不止摆着洗脸用的铜盆和装着布巾的描画小匣子,另有一个倒扣着的甜白瓷小碗和一个盛着两个豆沙包的小瓷盘。实际上刘娟儿昨夜是辗转反侧也没睡好,却也顾不上躲懒,强撑着精神头起身滑下了炕,由着春分上前来给伺候她刷牙更衣洗脸护肤。
借着朝脸颊上拍玫瑰露的功夫,刘娟儿揣着心思瞟了春分两眼,只见她五官平淡的小脸上一派静如止水,便是连添粥摆盘的动作都并未发出明显的响动,越发显出几分不下雨立春的沉稳妥帖。看来娘的眼光还是挺毒的,比起其余的几个小丫鬟,还当属一位更能胜任大丫鬟的位置!但既然要接替立春,那也得能服众呀!不说那心思活络的雨水,便是连惊蛰和谷雨,怕也是得心服口服才能好好守春分的管教!思及此,刘娟儿突然揉着自己白嫩的双手轻笑道:“哎呀,说起来我还做梦呢!爹这就要当咱们石莲村的一把手了,嘿嘿!”
恰恰摆好碗筷的春分顿了顿,背着头对刘娟儿轻声接口道:“何为一把手?小姐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