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老太自以为旁人听不见的嘟囔声,在刘娟儿耳里就如对着她的耳洞喊话一般,不止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能判断出她嘟囔这番话满腔冰冷的恶毒心态!刘娟儿心中一紧,假装浑不在意地轻声道:“奶,我就说句实在话吧!我爹当了村长以后,乡亲们对爷和奶也尊重了不少,但凡咱家有啥事儿,也总会有乡亲们热心帮手!我爹分给大伯家的那几亩田,别的不说,就说耕种浇灌一直到秋收,他们自己个儿下过几趟田?那还不都是乡亲们主动帮手做的么?”
“行了,你别跟我面前摆功劳了!不就是几亩破田么?!你爹你母亲要真的孝顺,早给咱们盖一座高高大大的新屋子了!奶也没想要多好,至少不能比你们自己个儿住的屋子要差吧?!哼,自己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大把银子朝外撒,每个月才给老宅五两银子的家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刘老太咬牙切齿地挥动着枯树皮似的老手,狭长的小眼睛里冒着凶光。
真是贪心不足……刘娟儿在心里叹气连连,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刘老太抠门,其实有钱也不懂得享受,但她就是不想看到小儿子刘树强一家过得如此风光!也不想想,这年月又没有中福利彩票头奖五百万一夜巨富的事,谁的风光不是辛辛苦苦换来的?龙椅上那位还风光呢!可又有多少人懂得当皇帝的苦处?!
思及此,刘娟儿再怎么能装哭也装不下去了,只将脸色一肃,抽抽鼻子冷声道:“奶,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咱家做的咋样,对您和爷究竟孝不孝顺,对大伯和大仁哥他们又咋样,乡亲们心中都有一杆秤。咱也不怕走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但大伯和大仁哥到处招惹外村的人,用高利息诓骗人家手里的家用,实际上又把手头所有的钱都输在了赌馆里!这是万一被捅出去,被说您二老和大伯全家,就算是咱家在这石莲村也一辈子没法抬头做人了!您是不是还指望我爹能抗下这事儿?!我劝您还是歇了这心思吧!咱们的酒楼买卖也维持的很艰难,您瞧!”她从袖口里抽出早就藏好的借条,就手展开摆在刘老太眼前“前一段花姑娘家里出了事,她回了老家一趟,咱酒楼的买卖没多久就冷清下来了!爹娘和虎子哥为了让酒楼熬过这一段找人借了一千两银子,喏,借据上写的一清二楚!”
“你说啥?!一千两!!!”刘老太就跟被刀扎了似的跳将起来,两眼发红地嘶吼道:“娘喂!!!你们这一家子败家子儿!!!就为了那个破酒楼竟敢找人借这么多银子!!我老太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你们的胆儿倒是粗!怪不得左拦右拦,就是不肯让我和老头子去乌支县里见识见识新酒楼呢!感情是买卖做不下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敢告诉我们实情!!”
刘娟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急忙红着眼圈打蛇随棍上“爹和娘那还不是怕您二老着急么?当初爹二话没说就挪了一百两现银和几亩良田给大伯家充家当!那会子酒楼的买卖周转困难,虎子哥就和爹商量,问能不能去找大伯先借五十两回来,虾米也是肉么不是?!结果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还骂虎子哥拎不清,说大伯家如今就这么点儿家当,大山哥和大仁哥都还没成亲呢!大宝儿又小,红珠姐姐过了孝期也得准备出门子了,这些都要银子花费!奶,当是咱家的买卖那么困难,我爹都还惦记着不想拖累您二老和大伯一家!可大伯他们呢?”
“他是当弟弟的,当然得顾念他大哥!!”刘老太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没防备一句话冲口而出“怎地?!他还当自己是孝顺呀?有多大脑袋就戴多大帽子,谁让他自不量力去开啥子酒楼的?!我呸!下贱种子!!老娘当初没掐死他就算是他一辈子的福气!咋地?还想拖累他大哥不成?!”
就是现在!刘娟儿突然跳起来逼到刘老太面前,抠住字眼厉声问:“奶!我爹究竟是不是您亲生的儿子?!!为啥您和爷对我爹就跟对着仇人似的?!当年我爹出生时究竟发生啥事儿了?招得您二位这么恨他?!他究竟有啥不好?!”
刘娟儿的声音十分洪亮,简直如雷贯耳!全然不似她往日的声音那般清脆悦耳。刘老太吓得浑身一抖,哆嗦着嘴皮子瘫倒在床上愣怔过去,气氛正僵,却见坐在门后方凳上吃糖的刘大宝突然开口道:“我知道!娟儿姐姐,我知道!”
闻言,刘娟儿猛地转过身看向刘大宝,刘老太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却见刘大宝嘴边还挂着糖渣,晃着小身子奶声奶气地说:“前几日爷和奶吵得可凶了,当时红珠姐姐忘了把我从爷奶的屋子里带出来,爷奶还以为我睡着了呢!”
“……闭……闭嘴!!!”刘老太吓得魂飞魄散,抬起身来就要朝床下跳,但刘娟儿已经快如闪电地冲到刘大宝身边,垂头看着他轻声问:“乖大宝儿,你给娟儿姐姐说说看,爷和奶都吵了些啥?”
面对一向对自己很好的刘娟儿,刘大宝乖乖地回道:“爷说小叔是个野种呢!奶说当初还不是为了买田才找人去放印子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