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能派上用场?用这个玩意儿来送水也不比黑篷船快呀!”刘娟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林氏轻声问“这个……这个玩意儿这么大……对了!林婶儿,你们是打算用羊皮筏子装满了水运到塔楼边去灭火吧?!我想破脑袋也只有这般用场了!”她话音未落,林氏忍不住双手一拍,扶着她瘦弱的小肩膀连声笑道:“你还是这么机灵!这小脑袋瓜子也不知是咋长的,啥都跑不脱你的眼!”
这倒是个挺巧妙的方法!刘娟儿沉心想道,这么大一包水,不论咋样也比一桶桶一盆盆的水扑到火上去有用!若不算他们占着这艘船,其余还有数十艘黑蓬船,便是算作每一艘船都能运两大包用羊皮筏子装满的江水,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大水量了!唉,只可惜这个年代又没发明水龙头,不然想要救火就容易多了!正当她这么想着,姜沫突然抬手指向塔楼那头急声道:“那是不是开始抛水包了?!咦!衙门来的人好似也在帮手!”
听他这么说,刘娟儿忍不住了,忙拉住林氏的衣袖摆在手里摇了摇,一脸乞怜地撒娇道:“咱们过去瞧瞧吧!林婶儿你会摇船吧?!你莫非不担心水哥他们?我还担心虎子哥和白哥哥呢!咱们过去吧!既然衙役都开始帮手了,县太爷只会认为你们有功,决然不会胡乱定下你们的罪行!好不好嘛?”
“不成!不许去……”姜沫跳着脚就要阻拦,却见林氏不耐烦地伸手将他推开三步远,背着头走到水浆边坐好,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埋怨道:“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做啥,还不如小娟儿干脆果敢呢!快来帮着划船!我一个人的力气可没那么大,你若是个男子汉,就别让咱们小娟儿干着急!”
姜沫被噎得无话可说,只犹豫了片刻就凑到林氏身侧乖乖坐好,在她的指导下开始卖力摇船。刘娟儿险些没忍住笑,捂着自己酸疼的小腹心道,这林氏也算是个妙人了,居然一句话就戳中了姜沫的死穴!如今姜沫最反感别人说他不像男人,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汉气质,怕是让他扑到水里游到塔楼边他也没有二话!
原本靠在水岸边的黑蓬船开始摇摇摆摆地朝失火塔楼的方向游移而去,那个巨大的羊皮筏子就跟一个外形古怪的水兽一般漂浮在船尾后,忽上忽下,四肢朝上,走得十分平稳。一直到那冒烟的塔楼近在眼前,刘娟儿回头瞟了眼羊皮筏子,突然凑到姜沫身侧甜甜笑道:“大丈夫,咱们这个羊皮筏子也不好白费了呀!来来来,林婶儿,你来教我们咋样才能把江面里的水给灌到羊皮筏子里去!”
白奉先无声地浮出江面,眼见自己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才匆匆上了岸,照头扑向浓烟滚滚的塔楼。这舵口边的塔楼一共有两层高,因黑烟遮目,一时也看不清起火的源头在哪处!围聚在塔楼四周的群众正满头大汗的接水扑火,一片吵嚷声声,闹得白奉先脑壳生疼!卞斗,你莫非已冲进了塔楼内?!思及此,白奉先全身一抖,只瞅准一个烟少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嗨呀!这是谁家小哥?!去不得去不得!里面随时都会塌方的呀!”一个救火的汉子眼睁睁看着白奉先冲进了塔楼,一伸手没抓住,急得又叫又嚷!白奉先哪里还顾得自己的生死?一冲进塔楼就将湿透了的衣袖扯下来捂在口鼻上,绕着四处冒烟的一层室内转了一圈,并未见到卞斗的踪影!莫非是在二楼?白奉先犹豫了片刻,他此时已断定起火的源头是在二楼,可以想象那头已烧得不成样子,危险度也绝对比一楼要高得多!卞斗随说武艺高强,但若是困在二楼,或者被烟熏得迷失神智,那眼见就是凶多吉少了!
恰好一楼顶上的某一处角落塌了半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窟窿!白奉先顾不得多想,小心地绕开几根冒着黑烟和火花的檐木,照头冲着那个窟窿眼蹬腿一顶,身轻如燕地攀上了二楼。他恰恰扶住烧得发烫的窟窿一侧,一抬头,却见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正背对着自己,已然晕厥过去。
几乎是同时,塔楼外乃是一幅激动人心的众志成城之态,不拘是热心的民众还是衙门派来的衙役,此时都同水鱼帮的人混做一堆,一排数十个人双手托起一个巨大的羊皮筏子。只等水哥一声令下,这些汉子便用尽全力将羊皮筏子抛向已烧得四壁漆黑的塔楼!羊皮筏子被高高抛起的同时,黑蓬船上的游勇们便瞅准目标甩出尖利的刀片,直接让羊皮筏子炸裂在半空中,泼下充沛的江水来扑灭火头!
刘娟儿看得小心肝扑腾乱跳,她凝神找了一圈,果然发现虎子的身影也在那抛举羊皮筏子的人群里,却不论如何也找不到白奉先。看着看着,刘娟儿有些急了,却闻“轰隆”一声巨响,只见那塔楼生生塌方了一层,但火势却明显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