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深不知如何解释,反正是假话,干脆随意找了借口:“没事,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
“哦……”赵新雅笑,尾音长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让你家慕总悠着点。”
云深深:“我拜托,何荞看上去比我更憔悴好吧?”
赵新雅:“哈哈,楚老师饥荒过来的,憋了好久才吃着肉,自然要夜夜笙歌,是吧,何荞?”
何荞咬了下唇,表情有些僵硬:“那个深深,你真的要辞职吗?”
云深深:“还没最后定,不过也不离十。”
赵新雅:“也是,像慕氏这个等级的财阀,怎么能让儿媳妇窝在社保局这种小庙里。”
云深深脸上显出浅淡的笑,心下微苦:“是啊,不可能。”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就算她身处云端,都不可能。
赵新雅和何荞去食堂吃饭,云深深毫无食欲,她打完辞职信最后一行,顺手点了打印键,打印机启动的声音仿佛连接心脉,云深深感觉整个胸腔的空气似乎都吐尽了,她关掉电脑,心里的选择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十二点五十八分,站在华夏城a栋21-5号房的门前,云深深迅速抬手按下门铃。
约莫五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睡衣的女人看到云深深一脸不高兴:“大中午的有事吗?我这个月交过房租吧?”
云深深说:“对不起,打扰到你,我过来找点东西。”
“哎哟,您可真会挑时候,中午孩子正睡觉呢,你这样进去……”
“下个月房租,我给你减五百。”
女人眼神一亮,仍旧挡在门口:“这不是钱的事。”
云深深不耐烦:“一千。”
女人:“好吧,你轻一点……”
女人还想吩咐,云深深扒开她直接跑了进去。
或许是料到自己的儿子守不住家业,云深深爷爷死前将遗产分为三份,云礼、陈锦绣、云深深依份额继承了相应部分,华夏城这处房产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东西太多,云深深出租的时候特意留了一间装杂物,她在房间里翻找了很久,终于在书柜角落找到那个被她遗忘多时的储物盒。
储物盒是当年他们从原来的别墅搬走时,家里的老佣人给的,说是陈锦绣的一些旧物,让云深深留个念想。当时她见只是一些旧书和笔记本,没多想就随意收了,现在想来若是没有特殊含义,这种没有保留价值的杂物,有什么念想可言?
云深深用手胡乱抹了盒子上的灰尘,手指停在锁扣上的那一刻,她有些许犹豫,但很快,她用力掰开锁扣。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但云深深内心的煎熬仿若经过千山万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羞耻且抵触,明明已经勘破答案,却又害怕得到最后的证实。
盒子里书整齐的陈列着,每一本书都应该被翻动过很多次,虽然被压着,书页也不似新书那样贴合紧密,泛黄的纸张空白处,写满了心得批注,娟秀的,磅礴的,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字迹。
如果不是事先确定是陈锦绣的东西,云深深实在想不到那样张扬虚荣的人原来也有过岁月静好,恬淡柔和的时光。她随意看了一些笔记内容,与其说是读书笔记,不如说是陈锦绣跟某位“知己”的笔墨传情。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云深深确信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云礼。
云深深放下书,目光停在盒子最底下的两本笔记本上。笔记本封皮是牛皮材质,许是压得太久两本之间有了些许粘连,云深深小心分开,封皮上走线清晰的十字线让她感觉似曾相识。
她翻开上面一本,里面的内容以日记形式呈现,不是每天都有,隔天或者三五天。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如何,陈锦绣记录得很细致,寥寥数语虽没有记录具体事件,只是当日的一些心情感悟,但已经足以表明,那时的陈锦绣不止陷入爱情,爱上的还是一个她没有勇气立刻走近的人。
云深深心情复杂的翻看到最后一页,没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合上打开另外一本。
笔记本扉页有一句话,陈锦绣的字迹娟秀工整:
春花,秋月,夏日清风,冬日暮雪,这些都很美,但唯有你的心里,才有我想去的四季。
陈锦绣写下这句话后决定抛开世俗的眼光去追求那个人,她很勇敢的向他告白,一段艰难孤寂的时光后,那人终于同意跟她在一起,两人之间的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却如夏日里干净清凉的井水一样让人身心俱静,如果说还有遗憾,或者就是那人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马上将这段关系公诸于众,但他答应陈锦绣会尽快处理好一切,风风光光的娶她。
与云深深最初猜想的一致,她在这本日记里频繁看到男人的名字。
q先生。
每次读到这三个字,云深深就会去想象陈锦绣当时羞涩甜蜜的模样,但奇怪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勾勒出那种模样,入目总是格格不入的冷漠嘲讽。
当日记还剩下三分之一,云深深停了下来,如果日记的主人不是陈锦绣,她一定会满心希望这个纠结甜蜜的故事有个喜庆的结局,但现在……她在害怕。
云深深闭眼吐口气,颤着手翻到最后一页,与前面一贯的整齐清爽不同,这一页的纸张皱得很厉害,星星点点的凸起预示着主人当时不是太好的心情。
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几个字直接给整个事件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