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上辈子的时候,曾听傅母说过人生无常,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你永远猜不到。之前她已经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句话,今晚再次体验,不免长叹,傅母,您老人家果然是有大智慧的啊!
她送了别人一份大礼,却没想到对方给她准备了更大的。措不及防之下,终究落到了这危险的境地。
她坐在窗边闭目沉思,妙蕊走过来,见她一脸平静,忍不住道:“都什么时候了,您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叶薇睁开眼,“现在的情况这么糟,我简直怀疑能不能顺利挺过去了。”
妙蕊听她这么说立刻急了,“陛下她怎么能不信您呢?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说的几句话,加上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札,他便认定您有罪了?简直……白费了您对他的真心!”
最后一句让叶薇有点不自在,她对皇帝委实没什么“真心”,“呃,你也别骂他了。其实他应该还是信我的,他也相信我不会写那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去自寻死路……”
“他信您?”妙蕊愕然,“他既然信您,怎么还把您给软禁了?”
这样的处理,摆明了是认定她有罪,等过了年便要处置呐!
叶薇托腮笑,“这就是算计我那个人的高明之处了。哪怕皇帝明知道我是无辜的,还是不得不把我关起来……”
“这、这又是为何?”
叶薇深吸口气,开始给这个问题一箩筐的少女解释,“前几日早朝时,陛下发了脾气你知道吗?”
“知道。”
“因为大臣们对隆献后入宫一事不断置喙,陛下忍无可忍,所以下了狠招,放话谁再敢对此不满便以大不敬之罪论处。他登基四年,从未如此强硬地与群臣叫板,此番破例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是……”
“所以,这个时候他急需立威,证明自己的话不是说着玩玩儿。偏我在这当口撞了上去。绿袖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句句都是诛心之论,还有那个手札,模仿我的字迹模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如果这样的情况下我都能全身而退,岂不衬得陛下的旨意如同儿戏?”
妙蕊终于明白过来,身子一点点发寒,“所以他们才会特意选在除夕之夜,因为今晚上……”
“因为今晚上的夜宴有大臣列席。只有在今晚当众捅破此事,才能保证它以最快速度流传出去,才能保证陛下没半点机会把它压下来。”叶薇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溢出了冷笑,“当真是好歹毒的计策。”
妙蕊开始觉得恐惧,“那小姐,您还有办法吗?”
叶薇撑着头,“我不知道。”
妙蕊身子轻颤,“不会的。您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的,对不对?”
叶薇看着惶恐不安的侍女,无奈地笑,“对方下手太快太狠,我虽然有准备,但也没料到她们会做到这份儿上,所以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扛过去。”
妙蕊忍不住咬牙,“到底是谁?是谁在算计我们?皇后,还是宣妃?不对,不可能是皇后,她今晚还帮您求情呐!那就是宣妃了?”
果然,连妙蕊都觉得不是皇后。难道这就是宋楚怡想要的效果?可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她今晚的行为还是多余了些。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真是宋楚怡做的,那她图谋的应该更多。
叶薇慢慢攥紧帕子,看向窗外的皎洁明月。一地银霜、满眼凄清,上一世被杀时,月色也是这样好。
“但愿……是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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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照例有隆重的元日大朝会,西域各小国的纷纷遣使来朝,献上礼物和贺词,换取大燕的恩赐和庇佑。
朝会结束之后,皇帝回到永乾殿,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奏章。扫兴地丢下笔,他往后靠上椅背,闭上了双眼。
脑中又闪过昨天夜里,叶薇盈盈的双目。她看着他,溪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理解和包容,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怨怪。
这感觉让皇帝心神皆颤。
他一向知道她聪明,可除此之外她更是爱惜性命、胆大妄为的。从宠上她那天起,他就没指望过她会是个明白事理、善解人意的女子。这宫里并不缺这样的人,他看上的是她的美丽与率性。
可她偏要给他惊喜。
她清楚他的左右为难,所以接受他因为这个而选择将她牺牲。
她不怪他。
眼睛忽然睁开,他站起来就径直朝外走,高安世愣了下才赶忙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他停住脚,一时竟茫然了。
他想去哪儿?
窗外细雪纷飞,他忆起那一日太液池边,她拉着他的手柔声细语,劝他坚持自己的决定。
当时,他真的觉得她是这宫里唯一肯对他说真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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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绸伞遮出一方安宁的天地,皇帝立在伞下,透过开得热闹的梅树枝桠看那个窈窕的身影。
叶薇裹在雪白的狐皮斗篷里,坐在廊下看漫天飞雪。头微微仰着,两条腿垂在半空中,时不时踢那么一下,像个顽皮的孩子。
她神情并不颓丧,唇边甚至带着笑,仿佛当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得无暇他顾,仿佛自己并不是危在旦夕、随时可能丧命的待罪之人。
他看到有宫娥走到她旁边,低声劝道:“外面太冷了,小姐还是进去吧。”
她摇摇头,“这么美丽的景色,不知道还能再看几次,得趁着有机会看够本才行。”
宫娥一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