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目不转睛盯着白占元,那神情仍旧似笑非笑,也没有挪开半寸。
这回,白占元脸色却明显有了些不悦,耸眉沉声,抛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便挺身离去。
连幼薇怔住,滞愣目送白占元远去,也百思不得其解白占元这话是何意,收回神赶忙向脸色冷了下来的云霁安抚道:“大师兄素来威严......”
云霁立在原地,眼底起了一抹怒色,听见连幼薇说话才把那抹怒色努力压了过去。更确认白占元刚才确实骂的是自己。转过身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喃喃念道:“我知道了。”
连幼薇问道:“知道什么?”
云霁道:“他骂我没出息,不就是想与我打上一架。”
“阿霁,你想多了。”连幼薇马上接道:“大师兄并不好斗。”
云霁虽是方才心中不爽,却也不能当着连幼薇跟前显露出来。所以才随意扯了别的事讲个玩笑话敷衍过去。见连幼薇小心翼翼,神情马上转为淡然,伸手搓搓她发间,顺水推舟,笑道:“逗你的,小傻瓜。大师兄定是恼我敢做不敢当,为何还不把你娶回家。”
“......”
连幼薇看他孩童出窍般胡言乱语,骄涩的同时还不忘满头黑线砸了下来。
细细想来,她出世修行,一心登仙,旁的也不需去考量。
修仙者与凡人不同,并不注重那些个繁尘俗礼,纵然说过一并看那云卷fēng_liú,也不过是添了个并肩野游修行的伴。
如今云霁戏耍般把这话说出口,这话题于她来说,还真是格外奇异。
这些话先搁一旁,只是想到云霁的话她大多时候接不上来,不禁觉得,金玉虽一惯胡言,有时倒也说的没错,自己还真是好生没有情趣的人。
连幼薇心中有些惆怅,抬眼望了望云霁,又垂了眼。久而久之,也不知道眼前的人会不会嫌弃自己无趣......
云霁上前一把搂住她腰身,一手掂起她下颚,让她看着自己,轻道:“你知道每天每夜,我心里都在想什么吗?”
连幼薇那双淡淡的眸子,像涂了一层水雾一般朦胧,道:“什么?”
云霁神情认真,道:“想每天与你在同一个被窝。”
“你尽管想着用些孟浪的话来逗弄我。”连幼薇双颊已是绯红,起了羞怒,别过头想拍开云霁钳住自己下颚的手。
云霁抽开手,却伸臂挽住她后肩,脸色变的更加坚定,眼神更是认真,说道:“想每日晨间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你。”
春光夏暑、秋叶冬雪,仙山奇峰、飞流云海,或者说这世间一切,他并不怎么热切。只是一想到每日能与爱人相拥着同塌而卧,浑身每一个角落都能被点燃至热血澎湃。
这无关情/欲,因为一想到呼吸着晨间玉露醒来,一床锦被之下,怀间便是朝思暮想的人在自己臂弯酣睡的情景,心中便是如温泉在心间缓流延向四肢百骸般温柔蜷涟,柔软慈悲。
“嗯......”连幼薇显然词穷无法做出相对的回应:“许多时候,我......”
云霁伸手抚上她耳后发丝,眼中无限柔意,安抚起来:“你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都由我来做。心中不需急促,要知道,世间万物也是不完美有裂缝的,那才是光照进来的地方。万事你只需依心所行,这就是我的满足。”
得了云霁这话,连幼薇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谷底只徒留他们的人,她感动一刻,圈住云集腰身,把头轻轻缓缓埋在他胸口,呢喃喊道:“阿霁阿霁,我明白了。”
云霁唇角噙了笑意,大约是用心良苦有了回报,指间轻轻磨搓她后背,轻轻问道:“明白什么?”
谁知这话一落,连幼薇蹭的抬头,挣开云霁怀抱,眼神一换,正道:“眼下情势危及,确实不该把心思往旁的花。现在首要是找到那个翼遥,以免他再行风波。”
这大概确实是连幼薇心下所想之事……云霁黑着的脸,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想她也确实在依心所行......随口应道:“嗯。”
连幼薇有些惆怅,不得忧虑起来:“只是眼下如同大海捞针,也不知去哪里找。”
云霁脸庞僵色渐缓,半刻,建议道:“这样,你先去定阳旁的临潼城门客栈等我,我先回夜梵山谴些暗探去查,届时我在去寻你。”
连幼薇显然早已忽视云霁何等身份,只爽利道:“好,那我去那里等你。”
云霁轻点头,目送连幼薇走远的眼神收了回来,又若有所思起了些忧虑,收了心神便化了身形,消失在谷底中。
云霁这一路向北,也未朝夜梵山总殿方向,而是往夜梵山北部的华阴洞飞去。
华阴洞口赤紫迷烟缭绕,往洞里看一片滚动的迷障,幽深且不见底,阵阵阴风吹来,景象着实骇人。
云霁在华阴洞口现了身,此刻独身一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无需遮掩,脚步加了急就往洞中挺直大步迈去。
洞中宽大的走道本是幽暗,但赤紫烟雾障目,浓浓滚滚,越到洞底越浓烈。脚下完全看不清路,云霁也如同走到自家一般如履平地,只是步伐尤为沉重。
走了半刻,紫障褪却,谷底终于有些许微弱的白光,视线渐渐明朗起来。
云霁大跨了几步立在高大的洞底,望着前方一身散发着幽青芒光的庞然大物,先是笑了笑,然后淡道:“睡得怎么样?”
淡淡几个字,余音却在洞低盘旋不散。
狴犴听见云霁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