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只能继续独立前行,傍晚时分,在距离军堡二十余里处择了一处有溪流经过的地方扎下营来。
各兵都带得有牛皮帐篷,说声扎营后,指点的地方开始有人扎帐篷,随行的辅兵中开始照料马匹,不过都是懒洋洋的,扎完帐篷,战兵们三五成群躺了下来,脱下靴子揉腿捏脚,说笑话解闷,肚子饿的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开始填肚子,饭又干又难吃,喝的也只是清水,开始不停的有人抱怨起来。
戴朝弁自己有大帐,由亲兵和家丁们扎好,他的饭菜是和几个千总一起开,由火头兵在坡地上挖好地穴,放上大锅炒将起来,别的兵将吃的是干粮黄米,这里却是小炒肉大块鸡,香气四溢 ,四周吃饭的兵早就聚集过来,闻着香气吃着嘴里的饭,似乎也加了一点儿味道进来。
“大人,”张国忠走进帐来,放下手中马鞭,沉声道:“这阵子巡行的多了,弟兄们有些苦,军纪很难维持,刚刚我看了一下,放羊的不少,说怪话的也越来越多。这一次巡完了,最好和上头说一下,叫咱们休整一段时间吧。”
戴朝弁也看到了四周的情形,不仅是辅兵们一脸疲惫,向来调教的甚好的战兵甚至是家丁也有不少显露出懒散模样,他面色沉重,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也确实是疲惫了,到镇新堡我们也算这一次巡边完成,我会向上头请求休整的。”
“最好是能回辽镇休整。”
虽然朝廷已经把大宁都司故地算在辽镇地盘上,一点儿也没有给蓟镇,但张国忠等人说话时,还是习惯把边墙内称为辽镇。
这也是难怪,大宁都司原本在设卫时还有不少驻军,工匠,百姓,后来弃守,这二百多年来就是北虏的放牧地,周围几百里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少量的牧民也放弃了自己的牧场,转向别处,巡行数日,甚至十几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的情形十分常见,那种广漠的天地和碧绿的草原,蔚蓝色的海子,乍看时还能叫人觉得新奇好看,看的久了,却是无比生厌,叫人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迅速回到汉人聚集的地方,看到阡陌村烟,看到人群稠密,才能把心里的那些枯寂给撵走,这种地方,长久呆下去,人只怕是要呆疯迷了。
“唉!”戴朝弁重重一叹气,也是无话可说了。
他其实很想保住这些祖宗故地,不谈别的,光是这一带的重要地利也是值得辽镇出尽全力了,可惜很明显辽镇上下心思各异,大家出工不出力,杨绍先这个总兵官当然也想立下大功,保住自己权位,可惜除了杨家之外,各家都在看热闹,都是出工不出力,象戴朝弁这样老老实实巡边的将领,实在少之又少,这一次报请休整,也不知道上头是什么回复,当然戴朝弁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和张世爵等军中的实力派将领是一系,就算自己不顾军令带兵返回,其实也没有大碍,只是他不愿这么做而已。
千多兵马,一个游击和两个千总加上十来个把总,诸多军官在戴朝弁的大帐聚集了,马世隆指派了一队骑兵在外巡逻,防备敌袭,其余众军官一起在戴朝弁这里吃饭。
厨子上了五六道菜,加上大筐装的馒头,热气腾腾,换了小兵怕已经吃的眉开眼笑,这些军官却是懒懒的不怎么想动筷子,驻防之时,他们都喜欢到酒楼宴饱,山珍海味无所不有,还会叫来妓女陪酒,酒香和脂粉味道混和在一起,那酒才饮的有情趣,哪象这里,放眼看外头,不是粗劣军汉就是天苍苍野茫茫,一轮红日挂在地平线上,放眼看去,好生无聊无趣,他们虽然是低级军官,但辽镇军官向来不是干吃军饷的,大家都有来钱的门路,现在在这种地方,就算有银子也使不出去,真是气闷非常。
一餐饭就是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着,也幸亏是戴朝弁平时御下甚严,军纪森然,要是别的辽镇部伍如他这样不停巡行,风餐露宿的,怕是早就要哗变了。
“这两天嘴里淡的很……”一个把总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笑着道:“明日到了镇新堡无事了,我带人多打几只黄羊去,这个时候,羊肉正是肥美的时候……”
眼看到盛夏,黄羊等野物吃了一春,食物渐渐充足,确实也到了肥美的时候,这个把总一说,各人都是点头,连戴朝弁都是微微一笑,说道:“下头士气不足,多打一些,各把总都给自己弟兄分点肉吃,他们也够苦了。”
历来大明军队行军,要么是文官们沿途做好热食供给,但多半是饥一顿饱一顿,要么就是自己带行粮,就是那种蒸干了水份的干粮,吃起来十分粗劣,在外久了全是吃这玩意,士气不低落才有鬼。
戴朝弁也是知道其中原由,笑着吩咐下来。
各人正乱哄哄答应着,戴朝弁却是脸色一变,接着马世隆和张国忠亦是面色大便。其余的军官灵醒点的也醒悟过来,只有一两个糊涂蛋还在说笑着。
“闭嘴!”
张国忠厉声喝止,军帐中立时沉寂下来。
“马蹄声?”
一个把总面色苍白,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都是老行伍了,若只是普通敌袭,自然不必放在心上,迎敌便是。以戴朝弁所部千多骑兵的战力,就算是来上三五倍的强敌亦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普通牧民男子组成的北虏军队,来上一两万也未必能留下他们,最多且战且退就是。
但此时的马蹄声却是如闷雷般滚滚而来,这些老行伍一听就知道,来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