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郭绍得了准许,将李处耘的女儿李圆儿纳为妾室。
东京有官员上书来年改年号,但没有人回应,于是周朝继续沿用周太祖的“显德”年号。郭威改广顺为显德之后,一直就没变过,周世宗于显德元年继位沿用,现在柴宗训依旧沿用。
各衙门封印放假,东京沉浸在年节之中。
……
蜀国都城,同样张灯结彩一片祥和。这里人口稠密,不过入冬后早上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湿润的薄雾笼罩之下,很晚了不少店铺都还没开门;有一些铺子的伙计真慢吞吞地取下门板,把货物摆出来,不慌不忙地打扫一番。
行人都慢吞吞的,悠闲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在散步;若是忽然有人走得稍急,人们还会猜测他家里是不是出了急事,家眷生病了赶着去请郎中之类的。
倒是那大街小巷中的茶馆,早早就高朋满座。一群人喝着茶磕着干果“摆龙门阵”,不过更多的人比较喜爱打叶子牌;当地人的说法,这种赌钱的戏耍是当年诸葛孔明发明的,传言蜀兵行军扎营的时候比较无聊,于是诸葛亮灵机一动发明了这玩意,将士们遂成天打牌,妈妈再也不担心大伙儿无趣了。
肥沃的川西平原,潮湿的气候、又有发达的灌溉系统,几乎是种子丢到地里就能等丰收。从城池里的贩夫走卒到乡野间的农夫,过得十分悠闲,只要没有人祸、大部分人都不愁吃穿。完全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
连皇城里的皇帝大臣都不慌,小民更感到没什么压力。
孟昶现在感到十分愉快,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大殿上那些美女的腰身和胸脯,看得十分仔细。
大殿角落里跪坐着一大群乐工,也面有陶醉俨然自得地鼓瑟吹笙,佳丽们长袖飞舞,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众女载歌载舞转了一圈,靠近孟昶的美人便偷偷向他挤眉弄眼,逗得孟昶十分兴奋。
一曲罢,歌妓们鱼贯退下,稍作休息。孟昶仍然意犹未尽。
王昭远适时地起身款款作揖道:“贺喜陛下大获全胜!周军大张旗鼓也不过如此,被陛下的大军拒之国门,寸步不得进也!”
众人纷纷附和,跟着庆功,一时间在年节的气氛中,大殿上更是其乐融融。
这时宰相李昊进言道:“陛下,援兵既然到了汉中,就不要撤回来了。不如以韩保正为山南道节度使,镇守北疆。”
“好,下旨罢。”孟昶不动声色说道。
这时有人嘀咕道:“没事装作忠臣,不合时宜搅人雅兴,别人还得夸他?”
李昊听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皇位旁边的花蕊夫人为孟昶倒满了一盏酒,轻轻说道:“李丞相的心是好的,陛下莫要生气。”
孟昶道:“过年了,大伙儿乐一乐算不得什么。何况周军不是被我大蜀打回去了么?”
李昊忙劝道:“周军没有打大仗,估计是北边天气太冷,暂且休兵,明年天气转暖,必有大战。咱们早做些准备乃完全之策。”
“不得再议放弃尊号之事。”孟昶终于拿出了点坚决的态度。他对李昊的危言耸听不以为意,也很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吓他。
枢密副使王昭远道:“陛下是得做些准备,不过是准备入主中原。”
只见李昊听得眉头紧皱。
王昭远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李昊一眼,回顾左右道:“高祖(孟知祥)入蜀,定下的志向尔等都忘了吗?割据两川,养精蓄锐、积蓄力量坐等时机,中原一变,既挥军出川定鼎天下!”
稀稀落落几个人急忙回应道:“不敢忘。”
孟昶不动声色,也没制止王昭远的慷慨之辞……大伙儿在蜀地呆了几十年似乎都没啥兴趣出去折腾了,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定鼎中原。做中原皇帝和做蜀国皇帝,究竟有多少不同,他一时间不太感受得出来,没有太强的欲_望。
不过让王昭远说说大志,鼓舞人心还是不错的。
王昭远侃侃而谈:“三年前丢掉秦凤很可惜,没了陇右,蜀军要去关中路被堵了。臣以为,一旦中原动荡、边关人心浮动,可以先拉拢秦州王景,把秦凤成阶收回来。”
孟昶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
李昊却问王昭远:“王副使凭什么以为中原要动荡?”
王昭远哼道:“周朝主弱臣强、军队战力下降,乱象已显。孤儿寡妇当政,能维持多久?”
李昊似乎看王昭远很不顺眼,针锋相对道:“你是只知表象,没仔细看形势。周朝太后、也便是王副使口中的寡妇,乃河北门阀符彦卿的长女,符家在地方上很有实力便不提;东京禁军殿前都点检郭绍,娶的也是符家女。内外将周朝禁军牢牢掌控,轻易动荡得了?”
“哈哈,郭绍……浪得虚名罢了!”王昭远大笑道,“王丞相别以为只有你才用心国事,我略施小计派人去过东京。那郭绍有个名号叫郭铁匠,现在安生了,成天呆家里打铁十分快活。”
顿时有人被逗乐了,没忍住发出一些压抑的笑声。
连孟昶也好奇地问:“郭绍此人颇有名气,乃周朝名将,原来是个铁匠?”
王昭远抱拳道:“陛下,臣绝无虚言。此人也许打仗真有几手,不过喜好手艺人的伎俩;他靠周朝太后已经做到殿前都点检……那职位是周朝最高级的武将,却仍旧喜欢打铁。”
“人都有一些各自嗜好。”孟昶笑道。
王昭远道:“高位者有这等喜好,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