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越适时一番话,王夫人总算是压住了那止不住的眼泪,稍稍提起了一点精神。然而。想起此去北京得经运河再走陆路,路上就得走半个月。这家里头没个管事的,也不知道回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况且宫中那一头如今也不好,她顿时又犯了难。。
“越哥儿你说的倒是没错,可这家里怎么办?宫中张娘娘的病如今时好时坏的。我就担心有这么一天。你二堂伯三堂叔虽说都在,可是对此事却不上心,你二婶娘和三婶娘也全都是泥菩萨似的性子,根本扶不上墙,若是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由于张贵妃是宫妃,即便是嫡亲侄儿也未必能见着人,更不用说张越是更远着一层的堂侄了。他早听说这位大姑姑乃是因为朱棣体恤张家方才纳入宫册了贵妃,宠眷倒是不错,只十几年来身体就没个稳当的时候。几乎都是靠珍贵药材吊着,如今这天气暑热更是保不准。他正犹疑地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个丫头地声音。
“夫人。外头来报,说是二夫人来了!”
上房里原就是乱成一团,听到张的夫人来,别说丫头们面面相觑,王夫人自也愣了。只怔了一怔,张越便霍地站了起来,沉声吩咐一个丫头去打水来,又到门口吩咐几个通传的小丫头去留神那边邓夫人的脚程动静。
得了这么一个提醒,碧落惜玉方才回过神。忙亲自到里间去取巾栉。不多时,便有丫头捧了沐盆来,碧落亲自服侍王夫人洗了脸,惜玉忙着为王夫人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梳好,又在面上敷了一层粉,确定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端倪,屋子里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大嫂,大嫂!”
邓夫人不曾进来,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先传了进来。一时间连带张越在内,所有人都心中一紧。王夫人更是环视着屋子里地一众丫头,以为是谁走漏了风声。很快,外头那帘子被高高打起,打扮得雍容华贵的邓夫人却是脚下虚浮地冲了进来,还来不及站稳便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宫中咱们家娘娘不好了!”
她这连番不好了本就让别人听着心惊肉跳,待到那一句咱们家娘娘不好了出口,张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王夫人慌乱间险些打翻了旁边小几上地茶盏。一个个刚刚已经被吓得不轻地丫头此时更是面色惊骇,更有一个小丫头脚一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外有英国公,内有张贵妃,这本就是张家维持第一名门世家名头不坠的一大前提。如今刚刚传来英国公在北京病倒地消息,张贵妃可巧也偏不好了,难道是老天爷和张家过不去?
张越此时深深地体会到,相比从前锦衣卫上门来拿大伯父张信那一次,这一次若是一个不好,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天塌了,而且是整个天都塌了。
王夫人的话里已经是带了颤音:“我昨儿个去探望娘娘的时候,她还好好地,怎么会忽然就不好了?”
“我……”邓夫人欲言又止,好一阵子方才嗫嚅道,“我只是早上从老爷那里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大伯仿佛在北京病得不轻,今儿个一时情急就在娘娘面前提了提,谁知道娘娘当即就是口吐鲜血……”
“你……你混帐!”此时此刻,王夫人再也没法维持往日那长嫂的端庄表情,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道,“娘娘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算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成了,何苦去问娘娘!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你拿什么来赔?”见王夫人说完这话便颓然瘫倒在椅子上,再见邓夫人可怜巴巴地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张越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所谓晴天霹雳,大概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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