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可能是阿鲁台的前哨?”
张越一下子就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见彭十三点了点头,他立刻转身进了官所。一路到了最里间,他就听到了王唤那个大嗓门嚷嚷着骂人的声音。。
“将兴和堡迁长城之内?胡说八道,兴和若是不要了,开平孤立无援,日后只要鞑子大军一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再说了,全部龟缩到长城以内,以后就只能采取守势,要想再到草原上打他们就难了,到时候鞑子在草原上休养生息,每年骚扰个几回,那苦的就是咱们而不是他们!你要是说这兴和堡守军应当轮换我还能听听,但迁徙治所绝对不行,我说什么也不会上奏朝廷!”
没料到屋子里这会儿竟说是否治所的事,张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事出紧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进了屋子,眼见郑平原脸上通红,王唤气得直打哆嗦,这当口他也来不及劝说什么,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刚刚听到的事。
闻听此言,这级相差老大的两个军官顿时抛开了刚刚的事,郑平原得知已经事先通知了副千户,脸色稍稍轻松了一些,但仍是告罪一声慌忙冲了出去,险些和进来的彭十三和牛敢撞了个满怀。
王唤随手捞挂在椅背上的油毡大氅,披上身之后见彭十三拉着牛敢进来,他立刻醒悟到这就是张越所说的两个人,立时打消了这会儿就出去的主意,仔仔细细盘问了一遍。等事无巨细问明白了,他原本就拧紧的眉头更是成了一个结。
“小张大人,我们上望台那边去看看!”
无论是大小镇,从古至今的城镇堡寨几乎都是取四方之义,兴和也是一样。然而,由于四面墙壁并不高,这望台便设在略微靠后的位置,不过是比城墙更高一丈而已。此时此刻,张越再次登上望台,却被越来越大的风刮得一个踉跄,幸而旁边的王唤伸手扶了一把。站了许久,他的目力能及之处却依旧是一片寂静,仿佛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老彭,你们路上加上刚刚耽搁的时候,大约过去了多久?”
跟着上了望台的彭十三沉吟片刻,这才答道:“应该有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也该回来了……”
正看着远方的王唤喃喃自语了一句,张越冷不丁看见天际线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忙提醒道:“快看,北边有人回来了……不对,怎么那么多人!”
望台上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有一个小黑点从天际线上一路疾驰而来,但更醒目的就是天边那黑压压仿佛一团乌云般的星星点点人马,看到了最前方仿佛有人打着一面白旗。即便看不清那白旗上的图案,张越也不会认为这来势汹汹的一拨人会打着投降的白旗,细细思量了片刻,他顿时醒悟了过来。
“是鞑靼的黑!”
“看情形顶多就是千八百号人,居然敢用黑!”
王唤在一瞬间的呆愣之后,当即冷笑了一声:“若是兴和只有原来那六百多人,那么这些人恐怕真的会把咱们逼在里头动弹不得,但这一回却没那么容易!小张大人,我已经派了人去万全报信,这会儿你也回不去了,不妨留下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真的老了!将近两千人背靠长城守一个兴和,就是拖也要把他拖死!”
几乎就在说话的当口,天上忽然飘落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入冬以后兴和的第一场大雪,却是在这大兵压境的时候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