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朱元璋和永乐帝朱棣都是大权独揽的性子,朱棣元璋那样勤政,故而为此设立了内阁,但此时的内阁却不像后世无宰相之名而有宰相之实的内阁,而只是一个由五品官员组成的秘书班子,有宠信而无实职实权。而朝廷大事的决定也极其简单,凡大事则由皇帝召群臣面议,一旦面议决定则立刻传旨施行,不待批答。除此之外则是钦点重臣商议,商议的结果上报,最后由皇帝亲自做出决定。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面对宣府传来的紧急军情,奉旨合议的正是六部尚书以及几个是正二品,可在座的勋贵有英国公张辅、武安侯郑亨、安远侯柳升、隆平侯张信、镇远侯顾兴祖、保定侯孟瑛,全都是超品,其中甚至没有一个伯爵。于是,尽管是六人对六人,但这是军务,隐隐之中自然是以英国公张辅为主。阁臣之中只有善长军务的杨荣和金幼孜在场,却只是负责记录而已。
“兴和东北有凌霄峰,南有威远川,西有鱼儿,原本有将士逾千,如今剩下六百余人,加上都指挥使王唤带去的五百人和京营五百人,总共也就是一千六百人。这一千六百人若是守御得当,再加上有大批粮料补给,阿鲁台就算是大举进攻,最后也会知难而退。”
说这话的是兵部尚书赵,然而话音刚落,年纪一大把的户部尚书郭资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冬日进兵原本就是兵家大忌鲁台既然敢这么做,不是有凭恃,就是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兴和如今虽然不患粮料补给,但将士们也是人,谁能够不眠不休地作战?到时候若是力疲而竭,那么恐怕就保不住了。为今之计,需得尽快派出援兵。”
礼部尚书吕震看到赵和郭资这两个好容易正位的堂官彼此互不相让,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看两人稍有收敛,他这才开口说道:“洪武三年二月,岐阳王下兴和是进兵进兵察罕脑儿。洪武七年四月蓝玉败元兵于白酒泉,于是再拔兴和。永乐十二年皇上北征,走的也是兴和这条路。兴和开平乃是长城外的两大进兵要塞,一旦丢了,翌日鞑靼进兵就会全然无阻。”
吕震乃是出了名博闻强记的人一说竟仿佛是兴和大事记,别说武官连文官不服气他人品的,心中也不无佩服他的记性。几个武官几乎都是次次陪着出塞的人,这时候各自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只听吕震又继续侃侃而谈了起来。
“兴和守御千户所原属元隆兴路,直隶中书省。皇庆元年十月改为兴和路。洪武三年为改府,隶属北平布政司。四年后和府废,三十年正月兴和守御千户所,军户千防戍。永乐元年二月则直隶后军都督府。如今的兴和孤悬塞外内中只有兵没有民,所备者鞑靼瓦剌只是作为北征的一个据点而已。此次阿鲁台先是佯攻开平,然后却转道兴和,难道真是志在此处?依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应当是志在万全!”
先前共同议北征事的四位尚书中,兵部尚书方宾自杀后被下令戮尸,户部尚书夏原吉刑部尚书吴中还在狱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吕震尽管心里对北征极其不以为然,但他更知道这时候要是自己再不识相,那么就该下锦衣卫狱和那两位一道做伴去了。于是,面对四周那些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他想到皇帝派来看守自己的那十个护卫,因而咬了咬牙。
“当初长城以外有官山卫、宣德卫、东胜卫、云川卫、玉林卫,如今这些卫所一个个都迁移到了外长城以内,而鞑靼瓦剌则是一步步南下,如今更是皇上北征前夕,若是此时丢了兴和,那么万全前头再无屏障,若大军走开平,则阿鲁台可攻万全,因忖其乃我军必救!不管这次阿鲁台因何来攻,至少正好是兴和刚刚补充了军器粮料的当口,那么就可以多坚持一阵子。只要大军开至而兴和堡仍在,那便是大胜!”
“说得没错,虽说鞑子势大,但据城坚守,一千多号人怎么也能坚持十天八天。”安远侯柳升因之前张越曾经在要紧的时候劝解过自己,因此见英国公张辅不开口,他便抢在前头说话道,“若是北征之前丢了兴和,将来就算是大胜而回,这一条也是不好看的!兴和距离万全才多远,宣府三卫再加上万全两卫,足够了!”
武安侯郑亨出镇宣府多年。此时却没有贸贸然附议派兵。俟柳升说完。他就摇了摇头:“宣府虽屯重兵。但昔日……那
就是教训。阿鲁台最善于地就是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雪天。那些鞑子攻城得花费十倍力气。但突袭却是极其擅长。宣府军不惯雪天出战。贸然出兵一旦遭伏击突袭。则势必危矣。”
户部尚书义也建议不要贸然往援。先集结兵力。然后派一员老成持重地将领从万全出兵。署理刑部尚书金纯和他地意见差不多。隆平侯张信则是左右逢源。等于什么都没说。保定侯孟倒是赞同柳升尽快援救地意见。这和姻亲无关。纯粹是他对于大局地看法。而镇远侯顾兴祖乃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小地。因此只是谨慎地谈了利弊。
尽管张越是自己嫡亲地堂侄。张辅对其更是一向照顾。但亲情是亲情公事是公事。他这会儿心里极其惦记。但既是奉命合议。他最后便沉声说:“风雪天出塞确实风险不小。但兴和不可不救。先前已经重兵集结于宣府、万全、开平。不正是为了防备鞑虏南下?我地意见是先派人仔细打探。探得阿鲁台兵力之后。选一员得力大将宣府一镇兵出万全。仿先前皇上北征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