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到不在乎此人是因为蒙古人入寇毁了田地收成而心生恨意,还是因为嫉妒口外贸易的丰厚利润而心生不满,他只知道即便方青已经给过一张详细的在口外有生意往来的商家清单,但这么个送上门的也决不能轻易放过。心念一转,他便板起了脸,“王冠被腰斩的罪名里头就有一条是往口外私市,难道民间还有?”
罗谦平日里对那些富得流油的同行又羡慕又嫉妒,此时此刻见张越虽沉着脸,却是显然被说动了,心里顿时钻出了一股子邪火来,干脆撩起袍角跪了下来,一横心赌咒发誓道:“若是小的有半句虚言,管教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上回和刁,的出价相同的两家中,太原府王氏和平阳府范氏和口外的往来尤为密切,除此之外,游安府泰氏、平遥县李氏以及陆家、高家、武家等等好几家都或多或少有东西运出去,其中甚至有来历不明的茶砖”,“这么多家?”张越听出其中甚至有方青那张名单上没有的,不禁心中一跳,随即就怒气冲冲地骂了两句,最后却露出了踌躇的表情,“无视朝廷律法确实可恶,但眼下乃是皇上北征之前的节骨眼上,暂时不能为此乱了大局…“”,“可太原府王氏不但往口外私自送茶砖,而且还和教子有勾结!”
一嗓子吼出这么一句话之后。罗谦情知这会儿再无退路,只能顺着这危险的小路继续走下去,毕竞,他压在心里的那火气憋得太久了,如今一有个出口堵都堵不住,暗自咬了咬牙,他便把心一横,索性把话都撕掳开了,“元末鞋子退出中原那会儿,太原府王氏就是跟着一块进大漠的,后来跟随鞋子皇帝的那些汉人一个个都回来了,王家那个却没回来,而且听说官还是当得不小,甚至娶了鞋子的贵女。之后有消息说是死了,可谁也不知道真假,不说别的,教子太师的使团每次入京朝觐回来都会沿途抢掠,偏偏他们王家损失最大的一次也就是一个别庄被烧,可咱们每家每户的损失少则数千贯,多则上万贯!”
罗谦已经是豁出去了,而张越此时此刻也已经丢开了装模作样的面具。这,意料之外的收获,但却极其让人振奋。在元朝做高官然后从遁大漠,这不是治罪和怀疑的理由,他的堂伯祖荣国公张玉也有同样一段难堪的过去,但是最后那一条却可疑得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证据?我要的不是可能,也许,是实证!”
原以为张越不过是将信将疑。但听到这样严肃的口吻,罗谦只觉得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便一字一句地说:
“小民还知道一件事,如今王家人包下的客栈里头就有一个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