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时分,百多名军士随同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到了宣府u压民大虽说都还惦记着先头那一场莫大风波,但路上张越已经许诺若是查明和贼党无关者绝不留难,他们至少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到了永庆仓前的大广场,张越久命人卸下了所有盖着吴家戳记的米袋,让人逐一检查之后,竞发现所有一千石粮食几乎都是沙子。
“吴家人真是狗胆包天!”
见孟俊满脸恼怒,张越却摇摇头说:“依我看,正因为是冒了吴家的名头,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这么做,你想想,如今各仓的检查何等严格,这几百袋黄沙怎么可能蒙混过关?我也是发现那些民天都是来自吴家,这才动了疑心,结果一冲动倒是险些惹祸。”
开中入库的军粮素来乃是各边镇的重中之重,更不用说宣府这一批是用来弥补北征的缺口,一应入库更是极其严格,每一袋都有各自商户的标记不说,而且还要逐一过程抽查,几乎没法玩任何猫腻,因此,张越才会在疑点集中到了吴家的时候一剑刺破了米袋,果然印证了心里那一丝隐隐约约的猜测,毕竞,之前若是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什么大事,涉及到的每一家商户都绝没有好下场,所以始作俑者肯定不会亮出真身,孟俊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张越的说法很有道理,瞥了一眼那几个被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的家伙,他的目光着重在吴焰身上流连了一会。随即又低声问道:“这一回抓到了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家伙身中三箭,即便不是要害,但也够呛的,居然能够到现在还硬挺着,估计要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不容易。”
“吴焰交给武安侯,此人极有问题,说不定便是鞋鞋谍者,由武安侯处置再合适不过。
至于其他几个,我还有些用处,若是他们顽抗到底,到时候少不得借重锦衣卫,至于大姐夫,就劳动你下午再跑一趟张家口堡,既数做戏,怎么也得做全套不是?”
这安排乍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孟俊很快就琢磨出了名堂来,眼见张越微微一笑就走到了彭十三那边,指着那些俘虏仿佛在吩咐什么,他顿时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主意都是张越出的,如今看来,这家伙摊派任务也是顶尖高手”,不过,这既是分派任务,归根结底也是分功,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也不知道张越是从哪学的!
由于民大足足有数百人,要逐一筛选难度极大,因此张越就先把吴家幸队的人全部拣选出来,剩下的人按照同乡或是亲朋这一层关系把众人拆分成了十几帮,着重让差役核查吴家雇请的人以及那些和其他人不认识的,等到得了信的郑亨派亲兵来提走了气息奄奄的吴焰,他就走到其余几个被捆作一团的家伙面前,冷冷扫了这些人一眼,“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还死扛的,那么我只好把人送去锦衣卫,横竖他们如今也闲得慌,正愁没有人练享用刑!”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汉子便连滚带爬地挪了过来,仰起头叫道:“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愿意说!小的是吴老大雇请的,他说他姓吴,是纷州吴家的人,小的自然就信了,那个行刺大人的家伙小的不认识,他是吴老大的亲信,而小的只是拿了钱听命办事!吴老大教了咱们一些话,小的只是照原样说而已,绝不是有意坏了大人的名声,“…小的……小的还知道,那里头的民夫中还有几个吴老大的人!”
锦衣卫这三个字实在是比催命符更有效果,此人一开口招认,其他人也立刻争先恐后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抖露了出来,有了这些口供,张越很快便顺利地从民大中又揪出了五六个。尽管这些人知道的并不算多,但一个个盘问下来,倒也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只不过今天的他实在是没心思分析整理这些,摆摆手就吩咐向龙和刘豹把他们带走,由于剩下的民夫多半是能够彼此连环具保的乡里乡亲,差役一一记录下名姓便来请示张越,最后一个个都暂时放了,只是下令不许离城,对于不用蹲大牢,而且这么快就能恢复自由,三四百号人都是松了一口大气,少不得闹哄哄地围上来磕头,七嘴八舌很是说了些赔罪的话,面对这么些s地实诚善良的百姓,张越心里自然没什么怪罪的意思,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今日之事不过是奸人煽动,大伙儿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我职责所在不能放各个出城,实在是对不住了,这狭路相逢也算是有缘,我只有一句话要提醒大家,你们都是良善百姓,以后若是再遇上这种有人煽风点火的场合,千万要好好想想。否则铸成大错便来小心与!”…足有十几万人的宣府城中多了这么几百号人,而且还都是车大脚力之类的寻常百姓,原本连个水花都响不起来,但如今这些人齐齐议论着一件事,有道是一传个个传百,不过大半日功夫,街头巷尾各处就都传遍了。只是这口耳相传的事情向来没个准,有的说张越武勇绝伦一刀将行刺的刺客劈成两半;有的说那两个教子的特使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有的则说那几个煽风点火的家伙是先前没能吃下盐引的富户,如今是报复…”,只不过,听在耳中的人自然会选择自己想听的,别的就会完全自动过滤掉。
宣府西北西南两隅大多是僻街陋巷,中央是总兵府等要紧的兵所重地。四角是四座粮仓,东南是富商云集的大客栈,而西北隅则是住着一些士子书生之流,还有整个宣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