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大清早就要上路你还不睡?”
感到一只拳轻轻按在左肩上张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拿右手握住了那只柔荑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该睡但却有些睡不着。我在想如果真是爹爹重病恐怕我一早就会丢开所有这些顾虑插上翅膀也要飞三树欲静而风不止午欲养而亲不子殿下此行那心里决不会好受。
“你说得没错杜绾没有抽回手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当初我随娘去和爹爹团聚的时候。总以为会恨透了他结果不出几日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来。那份亲情羁绊并没有断过只是藏在心中平日没察觉的地方”你既然已经筹划,妥当我也不想说别的让你分心。一路珍重
“嗯
京城周王公馆。
一大清早西角门便有一乘小轿抬了出来出了门口到郡主翟轿前方才放下。一身素服的朱宁上了翟轿放下红绢车帘便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起来。自从朱瞻基离京。她进宫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平日也不和什么王妃贵妇往来都是叫着小五或是孟敏过来陪自己说话解闷要么就是看看书练练字o才过去半年她就修炼得好似寻常大家闺秀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不过打前些天以来。她却很是听到了些不好的风声连日来便有些坐立不安。
“郡主皇后娘娘怎各会突然召您入宫?”
听到冯妈妈如此问朱宁便漫不经心地笑道:“想来是皇后闲了找我说话解解闷。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说法你不用去理都是以讹传讹听过就罢了
“可那些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若是有个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就算真是那一天皇太子也是众望所归朱宁烦躁地打断了冯妈妈的话干脆闭上了眼睛“底下的人妈妈拘管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闯出祸事来
话虽如此说等进了皇宫见了张皇后得知了事情原委哪怕是朱宁也再维持不住那张镇定的面孔。站在那张雕龙嵌珠的龙床旁边注视着床上那位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至尊她只觉得牙齿直打颤捏着绢帕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皇后令范弘好生在旁边看着。就带着朱宁退了出来等到了外间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是皇上传旨要见你只如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我代说了。太医院的御医说皇上恐怕拖不了两日须得备办着些。这些天来朝政大事都是我代处也定出了临时制度一内阁票拟我亲自代皇上朱批宫城之内不得指令任何人不得擅出一步。只我顾着这一头其余事情便不得不撂开手。你是先帝在时便视作女儿的人也曾经照料过先帝如今我只能烦请你代我管一管宫中了。阿宁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当初张贵妃王贵妃相继去世。六宫没有主事嫔妃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张皇后又在南京朱宁不得不住在乾清宫西暖阁照料身体不好的朱林同时勉为其难辖制着那六宫粉黛。但今时不比往日那时候朱林拿她当做嫡亲女儿如今她这身份却不尴不尬。最最要紧的是张皇后并非寻常女流如今皇帝这病更是和纵欲无度有脱不开的关系。
“皇后若是操持政务难以分神。宫中尚有嘉兴公主”
“嘉兴公主虽然是皇上和我的嫡长女但一来还年少二来阅历浅薄再加上差那些嫔妃一个辈数镇压不住场面。”张皇后一口打断了朱宁的话旋即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周王府如今因为世子和汝南王相争周王叔烦恼得紧这才差遣了你上京来。你如今就算是帮我一个忙等到太子归来我必定还周王府一个清静就是。要知道太子也一向敬重你
原本执意想要推辞的朱宁听到这话顿时悚然而惊知道朱瞻基拜托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张皇后已然尽知。沉吟了片刻她就知道这会儿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当即咬咬牙道:“既然皇后如此说我答应便是
见朱宁答应张皇后便点了点头随即朝身后吩咐了一声立时便有两个四十开外的女官走上前来。她便解说道:“卢尚宫和李尚宫随我多年对于宫内嫔妃廖若指掌。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去办。不止是她们我还吩咐了司礼监侯显和御马监刘永诚但凡宫内事务全都听你指派。如今东西六宫全数封闭若有敢闹事的你只管一体处置不必理会她们是什么位分!”
当初朱林虽说也托以宫务。但因为他对于嫔妃宫女素来冷酷那会儿人人消停朱宁几乎没有处置过什么人但她却知道此次决计没有这么轻松。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周王府兴许能因此太平清静可宫里这些嫔妃恐怕就得恨透了自己。要知道倘若皇帝真的是就此一病不起乃至最终龙驻上宾也不知道有多少嫔妃宫人要随之殉葬。
她并不是一味心慈手软的人此时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面对这两个。上来叩头拜见的尚宫便只是微微颌点头随即连忙躬身双手接过了张皇后捧过来的匣子。尽管这个雕漆檀木匣子轻飘飘的里头装的却是重若千钧的中宫笺表和皇后私印。
相比那颗很少动用的金印皇后之宝这两样东西代表的正是皇后在后宫的无上权威。
“交托给你我就放心了张皇后看着抱着匣子屈膝行礼的朱宁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放手去做我不是那些耳根子软没担当的女人决不会听左嚼舌头。除了嫔妃那些尚未出阁的公主你也一并管一管别让她们闹出事情来。这几天你就住在坤宁宫东暖阁那儿的人都是可靠的。”
出了乾清宫朱宁抱紧了怀中那个雕漆匣子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