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朝廷已经派了安远侯柳升领兵马征讨,又安排了黔国公沐晟大军接应,南京兵部尚书李庆及广东布政使张越随军参赞军务,又另委了馈饷和支应粮草的官员,焦头烂额的陈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彼时打探消息的彭十三恰好回来,张倬又把人借给了他,他也就不再多耽搁,很是道了一番谢意就匆匆离去。
毕竟,荣昌伯陈智败死,张攸重伤黄福重病,都督方政领兵在交州府附近收拢败兵,他一个人从最初的节制布按两司到都司总兵府一肩挑,这沉甸甸的担子实在不敢马虎。
陈洽一走,张倬便立刻将两个随同张超前来的随从叫了过来,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此番进兵的经过。听两人说都是得知消息之后不曾耽搁就从京师启程,几天前路过广西凭祥时……方才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禁更是眉头大皱,自然而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被搀扶进屋的太医。
张绰之前来的时候也曾想过在广州带一个大夫,但考虑到路上凶险难测,而毒箭这种外伤也不是寻常大夫能治得好的,因此也就罢了这个。念头。此时遂问道:“那这位太医一路上就是随你们疾驰而来?他可是精擅外伤?”
“回禀三老爷,何太医曾经随同太宗皇帝北征,很擅长调理刀剑外伤毒伤,所以这次太后才点了他随行。只是他虽说多次随军,身子骨毕竟不如咱们,一路疾驰下来消耗不大少爷先前情急之下,差点抛下他先头抢行,还是咱们死活劝住了。”
听到里头悄无声息,张悼虽心里七上八下,却也再没什么可问的,当下就吩咐两人先去休息。等他们俩退下,他吩咐颌福在门口守着。才回身轻轻推开了房门,见那何太医正在那里诊脉,而张超仍是跪在床前,他便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等了一小会,何太医就用袖子擦了擦汗。强自支撑着要站起身,结果脚下却一个踉跄。
张超也是连赶了二十天的路。这会儿眼看何太医歪倒,却已经是有心无力,所幸眼疾手快的张掉赶忙出手扶了一把。何太医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却也没去注意旁边搀扶自己的人,只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毒箭如今可还在?”
“在,我立刻吩咐人去取来!”张悼出声吩咐了外头,见床上的张攸已经又晕了过毒,心里不禁更是着急,把人搀扶到外头就连忙问道。“既已诊断。不知道如今情势如何?”
“能够拖到现在,一来是阳武伯原先身体就好,二来是及时削去了中毒的血肉,又吮出了毒血,用药也没有大差错。只是中毒既然已深。用药的时候就当凶猛些,之前的大夫都有些谨慎了。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月,只能尽人事。不过我带了一些调理毒伤的秘药,倘若阳武伯能支撑下来,兴许能保住性命,但这希望”而且,就算是人救回来。只怕将来,”
话还没说完,匆匆跟出来的张超立复对其怒目以视:“千里迢迢带了你来。你竟然说只是尽人事?要不是你一路耽误了时间,我们早几天就能到!”
“住口!何太医不比你年轻。奉王命奔波八千余里到了这里,如今不过是据实诊断,你却口出怨言,你这敬上敬老的心何在?”张悼就怕张超莽撞,此时见他果然冲动了起来,连忙一口喝止了他,又将何太医往外搀扶了出去,见张超已经是泪流满面,他也觉得心中凄楚,却只能低声吩咐道,“多陪陪你父亲,他这些天一直都是苦苦撑着。”
何太医一路上已经领教了张超的火爆脾气,虽念在人家父子极可能天人永隔,可他这一趟交阻同样是可能丢命的苦差事,心底怨言自然非轻。张超刚刚这暴怒发火,他更是恼了起来。只张悼抢在前头呵斥了,他脸色方才稍兼,直到人家亲自搀扶他出来,又说了好一番诚恳的感激活,他自是舒展了眉头。
“不知道大人是阳武伯的
“阳武伯是我的胞兄。”
“莫非,,老大人的令郎便是如今任广东布政使的张大人?”
张悼点了点头,见这位太医的脸色顿时僵住了,连道失礼,他少不的谦逊了几句,又对何太医很是道了一番感谢。待捧得人脸色雾和,他这才断定适才张超这一遭冲动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两人到外头耳房坐着稍等了一会,颌福就用帕子包裹着毒箭送了过来。检视一遍之后,何太医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混合了多种毒蛇毒木的汁液,,我带来的那些药应该管用。但还请老大人直告阳武伯长公子,这少则两三日,多则五六日便能见成效,若是能支撑则好,若是不能,恐怕,,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刚刚还满面希望的颌福如遭雷击,张绰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强打精神点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就有劳何太医了。
抵达交州府已经有半个月,张绰一面陪在张攸床前照料,一面又要把人手撒出去打探消息,即便他素来好身体,这会儿盼到张超过来,他也有些受不得了,等领福拿走方子和药,送何太医去安歇,他重新进了屋子,再也无法维持坐姿,直接瘫在了那张太师椅上,没过多久竟然睡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个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衿纱薄被,脑袋却有些隐隐作痛。
“来人!”
不多时,外头就有一个小厮匆匆进来,见张绰正支撑着坐起身,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口中说道:“老爷之前在外头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