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走去,只见一所老旧大宅前,三五个喽啰团团围住一位倒地抱头的儒生,用脚不断往他身上踢去。
不远处,一位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冲四周的乡民,口沫横飞的解释着。
“这王铸以房契作抵,在‘斗金坊’欠下纹银十五万两,现在已逾期三月有余,抵死不还。”
那人说罢,拿出字据,给旁边几位长者一一过目。
“大家也都清楚,就这样的破宅子,现在最多值十万两银子。我东家仁义,今天只要王铸让出宅子,前账便一笔勾销。”
中年人指着地上的儒生,又道:
“但他既不还钱,也不搬走,泼皮耍赖。这事便是说到天上去,也没有道理,故而给些教训。”
丁霁远远瞅了一眼,这间老宅倒也敞阔,只是门庭凋敝,破败不堪。
宅子右侧,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院,院门上写着‘斗金坊’三个游龙走蛇的金字。里边灯火辉煌,不时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看来是一家赌场。
这几个喽啰,身强力壮,下脚甚有分寸,直奔儒生身上的痛处踢,却不会留下多少伤患,显然训练有素。
少女与丁霁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看着热闹。
“这王铸,真是把祖上的脸,给丢尽了。”
“打死活该,老婆孩子都躲到娘家去了,还不学好。”
“整日只知道醉酒烂赌,把偌大个家业都败光了,还赖账不还,这样的人就该打。”
……
周围传来指指点点的声音,账房先生的脸色一松,渐渐露出几丝微笑。
“别打啦,别打啦,我搬还不行吗。”
儒生满身尘土,披头散发,终是熬不住打,告起饶来。
“住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非无耻放刁,也用不着挨这顿打。”
账房先生得了便宜,便卖起乖来,转身从随从那里接过笔墨。
“王铸,你画个押,免得说我‘斗金坊’仗势欺人。东家行事,历来是以仁义为立身之本,你画完押,借据一并给你,前账两清,还请乡亲们做个见证。”
儒生涕泪双流,颤抖着手,在房契画了个押。
账房先生带着喽啰志得意满的走了,一会功夫,人群也陆续散去。
只剩下儒生呆坐在街边,痴痴愣愣的望着宅子。许久,他仰天长叹,徐徐站起身来,战战巍巍的向远处的黑暗中走去。
城西有一块荒地,几株老树歪歪扭扭的长在那里,漆黑的夜幕中一派静谧。
儒生哆嗦着解下腰带,在树枝上打了个结,又搬来一块石头垫在脚下,缓缓将脖子套在腰带上,双脚一蹬……
“嗖”“嗖”两声破空的轻响,一颗石子打断了腰带,一颗石子击中了儒生的后脑。晃晃悠悠的身影跌落在地上,昏厥过去。
不远处,丁霁和少女现出身来。
“你身上还有多少碎银子?”
少女问道。
“还有六十两。”
“我这里有四十两,正好凑够一百两,走,去那‘斗金坊’看看。”
静夜时分,斗金坊依旧人声鼎沸。
“买定离手。”
“开啰!一二四,七点小。”
庄家满头大汗,缓缓将一大堆筹码推到了少女身前。
“连开了八把小,邪门啦。”
“次次都是全押,这得赢了多少钱?”
赌桌四周早已围了一圈人,低声议论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向少女和丁霁投去。
“二位,这外面太吵闹,今日手风如此之顺,何不上雅座,赢个痛快?”
先前那位账房先生从内堂走了出来,冲着两人满脸堆笑的说道。
“好啊!我也正嫌这里人太多了。”
少女一口答应。
“这边请!”
账房先生侧身肃客。
里边是一间很大静室,偌大的房间里仅有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和几把椅子。一位身形瘦高,穿着烫金丝绸大褂的老人扶桌而坐。
泛白的头发,被竹簪束起,红光满面,看不出多少皱纹,貌似保养极好。高耸的鹰钩鼻,两边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在灯火映照下,奕奕有光。
“固体中期。”丁霁看了老者一眼,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这位赌坊的主人,竟也是一位修者。
待两人坐定,老者微微一拱手,笑着说道:
“老朽傅闵玉,是这斗金坊的东家,今日有幸见到二位才俊,不知喜欢玩些什么?”
“还是掷骰子,赌大小吧。”
少女还了一礼,随口答道。
“好!吴先生,烦劳你把公平盅取过来。”
“是!”
一旁肃立的账房先生,旋即将一个黑黝黝的骰盅放到桌上。
“这三粒骰子,请二位验看。”
丁霁心头一沉,他虽然不熟此道,但对这公平盅还是有所耳闻。
这盅是万年乌木制作,专门用来隔绝一般修士的目力和神识,骰子在里边的声响,每个盅各不一样,可以防止高手听出点数,据说造价非常高昂。
丁霁关切的看了看身旁的少女。
“不用验了,快点开始吧。”
少女投来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
“若是老朽算得不错,两位刚才每把全压,连赢八把,去掉本钱,一共赢了五万一千两。不知道,这把打算压上多少。”
老者望定少女,徐徐发问。
“坊主算得不错,这把嘛,我打算就压这么多。”
少女从一堆之中,挑出一个一千两,一个一百两的筹码,指着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