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道:“这只因他身上穿了护心镜,我千算万算,竟忘了这一着,否则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休想能活着走出这间柴屋。”
龙傲天出神的望着插在墙上的剑,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他今天不该来的。”
朱五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少庄主又保必懊恼,何况,那厮纵然闯过了我们这一关,第二关他还能闯得过去么?”
阿锋刚掠出门,突听一声阿弥陀佛,清朗的佛号声竟似从四面八方同时响了起来。
接着,他就被五个灰袍白袜的少林僧人团团围住。
当先一人眉须尽白,不怒自威,左手上缠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正是少林寺的护法大师无了。
阿锋目光四扫,居然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道:“出家人原来也会打埋伏。”
无了大师沉声道:“老僧并无伤人之心,施主何必逞人舌之利,需知利在口舌,损在心头,不能伤人,徒伤自己。”
他缓缓道来,说得似乎很平和,但传入阿锋耳后,每一个字变得有如洪钟巨鼓,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阿锋道:“和尚的口舌之利,似乎也不在我之下吧!”
他知道自己若是凌空跳起,下盘便难免空门大露,无了的佛珠扫来,他两条腿就算废了。
是以他只有乘机自旁边两人之间的空隙冲出。
谁知他身刚动,少林僧人们也忽然如行云流水般转动起来,四个人围着阿锋转动不休。
阿锋脚步停下,少林僧人的脚步也立刻停下来。
无了大师道:“出家人不愿杀生,施主你掌有剑,脚下有足,只要能冲得出老僧这小小的罗汉阵,老僧便心悦诚服,以礼相让,决不阻拦。”
阿锋长长吸了一口气,身体却动也不动。
若能做到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八字,便能稳操胜券。
这道理他从小就知道。
是以少林僧人不动,阿锋也绝不动。
无了大师自己似有些沉不住气了,说道:“施主难道想束手就缚?”
阿锋道:“不想。”
无了大师道:“既不愿就缚,为何不走?”
阿锋道:“你不杀我,我也不能杀你,就冲不出去。”
无了淡淡一笑,道:“施主若能杀得了老僧,老僧死而无怨。”
阿锋冷冷道:“好。”
他居然动了!一动就快如闪电。
但见剑光一闪,直刺无了大师的咽喉。
少林僧人身形也立刻动了,四人八铁掌一起向阿锋袭来!
谁知阿锋剑方刺出,脚下忽然一变,谁也看不出他脚步是怎样变的,只觉他身竟忽然变了个方向。
那一剑本来明明是向无了刺出的,此刻忽然变了方向,另四人就像是要将自己的手掌送去让他的剑割下。
无了沉声道:“好!”
好字出口,他衣袖已卷起一股劲,少林铁袖,利于刀刃,这一着正是躲避阿锋进攻的必救之招。
四个少林僧人虽遇险着,但自己根本不必出手解救,这也就是少林罗汉阵威力之所在。
谁就在这刹那间,阿锋的剑方向竟又变了。
别人的剑变招,只不过是出手部位改变而已,但他的剑一变,却连整个方向都改变了。
本是刺向东的一剑,忽然就变成刺向西。
其实他的剑根本未变,变的只是他的脚步、变化之快,简直令人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样一双腿。
只听哧的一声,无了衣袖已被击破。
接着,剑光忽然化做一溜青虹,人与剑似连为一体,青虹划过,人已随着剑冲了出去。
只听无了大师沉声道:“施主慢走,待老僧相送。”
阿锋只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就好像铁棰般打在他的背脊上,阿锋虽带有护心镜,但还是觉得胸口一热。
他的人就像断线了的风筝飞了出去。
一个胡渣发青的少林僧人道:“追!”
无了道:“不必。”
少林僧人道:“他已逃不远了,师叔为何要放他逃走?”
无了道:“他既已跑不远了,为何还要追?”
那少林僧人想了想,垂首道:“师叔说得是。”
无了望着阿锋逃走的方向,缓缓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能不伤人,还是不伤人的好。”
朱五一直在远远瞧着,此刻哧的一笑,喃喃道:“好个出家人慈悲为怀,若有别人替他杀人,他自己就不肯动手了。”
少林护法的掌力果然是雄浑沉厚,不同凡响,阿锋直掠过两重屋脊,才勉强站住了脚。
等他再次掠起时,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已受了伤,但这点伤他相信自己总还能经得起。
刻苦的锻炼,艰难的岁月,已使他变成了个不容易倒下去的人,他的身几乎就像是铁打的。
阿锋能逃出去,已是万幸,在少林护法和四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天下本就很少有人能冲出来的。
只是阿锋并不想逃走。
朱五他们将万流殊藏到什么地方呢?
阿锋的目光鹰一般四下搜索着,狸猫般掠下屋脊,窜入后园,一个人在屋脊上的目标太大,后园却多的是藏身之地。
突然间,他听到有人在笑。数丈外有座小亭,这人就坐在亭里,倚着栏杆看书,看得很出神,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别的事。
他穿着件很旧的青袍,一张脸很瘦,很黄,胡须很稀疏,看来就像是个营养不良的老先生。
但老先生在数丈外发笑,只有内功绝顶的高手,才能将笑声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