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仿佛是已经凝滞住了一般,厚重的空气甚至让人感觉没有办法呼吸。下面的众位将士都放浅了动静,方圆多少里之内,能够听见的,也不过就是微风刮过地面,带起黄沙的声音。
秋日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
叶柯和叶荐默默的对视着,两人皆没有任何的动静。
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静静的,观察过对方了。
两人每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明嘲就是暗讽。
忽然从叶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死一般的沉寂。方才出现在皇后面前的那几个士兵一人一边的驾着皇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来了。
叶荐的脸一直都隐匿在盔甲的后面,看不见面上的表情,但是很明显的,在看见这样的皇上之后,他周身的气势和难以遮掩的瞳孔都在一瞬之间改变了。
血缘可能真的是一种奇怪而不可言说的东西,尽管隔了这么远,尽管那么久都没有看见过他,尽管现在的父皇已经憔悴到让人没有办法认出来,他还是在一瞬之间就辨认出了。这个人……是他的父皇?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不,不会的,父皇再怎么都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的!
但是不管他怎样的不相信,事实就摆在这里。叶瑄的出现,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随即,他们全都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瑄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没有办法理会他们的,于是,叶柯这个名义上的太子殿下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越俎代庖了。
“众位都起来吧。近段时间,因为暴民和外间的各种事情,父皇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现在更是已经病倒在床,没有办法出声。本宫,身为正宫的皇太子,自然是有义务和责任提替父皇行事,将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扼杀在摇篮里。”
他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正义凌然,对于叶柯一方和根本就不知道实情,一心只是为了国家的很多人来说,无疑就是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的士气大涨。
但是这些话于叶荐来说,简直就是笑话一般的存在,父皇病的如此的蹊跷,还莫名其妙的下旨册封自己这位皇弟为太子,若是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只是现在,父皇还在叶柯的手上,理不在自己这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终究还是不妙。
这么想着,叶荐的眸子又深了几分。叶柯这字里行间,一句一顿,都是在说自己是造反的乱臣贼子一般的存在,自己若是真的落在他的手上,怕是讨不了好。
说来也好笑,若是换一下,自己或许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众将听令,二皇子叶柯,损伤龙体,假传圣旨,实为大逆不道,本王身为长子,必要替父皇铲除这个异端。”
此语一出,又是满座的哗然,早前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但是,后来因为叶柯的种种手段,最后声音就慢慢的小了下去……叶荐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可能是毫无根据的乱说。可若是真的……现在自己的站位,不就是在谋逆吗?
叶瑄干干的睁着毫无光芒的眸子,听着自己最为器重的两个儿子的对话,心中自是有万千的滋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来。叶柯今日把自己带出来的戏码,也不过就是两个作用在:第一,自己就是他的保障,圣旨当时是以叶瑄的名义发出去的,只要他还在一天,他都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宫皇太子;第二,若是两方真的交战,只要趁着兵荒马乱之时把自己推出去,这弑君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但是,叶柯到底还是年轻了。他竟然真的就以为自己彻底的疯掉了,然后就不再关注了。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叶柯可能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清醒,皇后会忽然过来看他,自己手中的这**药的存在……
天命如此啊,叶瑄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张脸。若是说之前他还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现在他是彻底的想明白了。自己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双生子灭国的预言。
叶瑄抬眼看去,一个个被自己害死的人,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这段时间一直是以厉鬼的形式的各种人,都在微笑着,站在两边,似乎是在等待他的飞升。
叶瑄轻轻的笑了,诸位久等了,朕……马上就来。
两边的侍卫根本就没有发觉他有任何的不对劲,不过是一个已经疯掉了,半身不遂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花费他们那么大的精力去看管。叶瑄寻了个空子,挣脱开来,几步跨上了城墙。尽管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但是对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床的叶瑄来说,几乎就是耗尽了他全身的所有力气。他的脚步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不管是叶柯还是叶荐,都是心中一紧,叶柯想要派人去将他拉下来,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动手。
叶瑄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最后笑着开口了:
“朕!为帝几十载,实是失败。为父不慈,为夫不争,为君不明,一桩桩,一件件,朕无颜去见列祖列祖,愧对苍天,唯有以死谢罪,才能赎这其中的一丝一毫。”
说完,打开手中的**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沧景帝叶瑄,在其统治的第二十三年,死于两位皇子的内乱之中。从城墙之上跳下,死的悲惨而壮烈。
回顾景帝一生,从一个小小的庶子开始一步步的向上,途中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