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见带着段泽涛走进四合院,快上台阶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等段泽涛跟上来,又冷冷地叮嘱道:“首长身体不太好,不能激动,你待会向首长汇报的时候要注意点……”。
段泽涛很反感周宏见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作为领导的身边人,自然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逢迎,但越是这样,你就越应该保持谦和的态度,因为别人尊敬的其实是领导不是你,而你的任何行为却很可能被人误读为领导的态度,这一点王先国就做得很好,不过他的提醒倒是没有错,江老爷子已经是八十几的高龄,要是段泽涛还是像平时一样直来直去,真要把他气出个好歹,那罪过就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了。
周宏见走到一间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一位白发老人静静地坐在书桌旁,似在闭目养神,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脯却出卖了他的心情,显然此时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平静,书房地面的地毯上有一片水渍,和一个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可以想见一定是江老爷子在暴怒之下砸碎的。
“首长,段泽涛已经来了!”,周宏见躬身小心翼翼地道,江老爷子轻轻嗯了一声,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周宏见弯下腰,准备把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把卫生打扫一下,江老爷子却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周宏见只好站起来,退到门口带上门出去了。
书房里就只剩下段泽涛和江老爷子两人,江老爷子仍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段泽涛也不好说话,江老爷子没让段泽涛坐,段泽涛就只好不丁不八地站着,书房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如果说段泽涛没见到江老爷子之前心情还有点忐忑紧张,此时心情却彻底平静下来了,他自问没有做错什么,又有什么好不安的呢?!见江老爷子不说话,他也不着急,目光平视前方,开始默默地观察起书房的环境和眼前这位对华夏政坛有着超凡影响力的老人来。
这间书房装饰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简陋,几个书架,一张办公桌,一个茶几,几张藤椅,唯一算得上奢侈一点的是茶几前铺了一块陈旧的羊毛地毯,颜色都有些褪色了,有的地方毛皮也有些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不过书却很多,既有老版的线装本,也有现代的大部头,不少书都翻得起了毛边,显然书房的主人常常翻阅,而不是附庸风雅的摆设。
眼前的这位老人段泽涛还是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央新闻联播里看见他,那时的他总是面带微笑,精神抖擞,或接见外宾,或深入基层和普通民众亲切交谈,声音永远是那么浑厚有力,举止永远是那么从容稳健,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此时的他却已是白发苍苍,面颊削瘦,眉头微皱,脸色铁青,耷拉着眼皮,脸上带着一丝疲态,显然江子龙的事对他打击很大。
过了许久,江老爷子才缓缓张开眼睛,眼精光一闪而过,却是出奇的锐利,仿佛一下能看到你的心里,一股威压就扑面而来,段泽涛仍是平静地站立着,目光纯净。
“你是肖家的嫡孙?!为什么不姓肖却姓段呢?!……”,江老爷子瞟了段泽涛一眼,缓缓问道。
段泽涛就如实做了回答,不卑不亢道:“不让我改姓,继续沿用原来的姓也是我爷爷的意思,他说我和我父亲都是段家人养大的,做人不能忘本……”。
江老爷子点了点头,感叹道:“你爷爷说得对啊,做人不能忘本,如今我们的国家富强了,人们的生活好起来了,但有很多优良传统却丢了,特别是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当了官,却忘了本!……”。
段泽涛就不好接话了,江老爷子指了指一旁的藤椅道:“你坐吧,你爷爷是个火爆脾气,你年纪不大,倒是很沉得住气,如今像你这么沉得住气的年轻人不多了,我是你这年纪的时候也不如你,当年我和你爷爷政见不同,经常为工作上的事争吵,现在想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你爷爷已经走了,我也老了,要不了多久也要去见马克思了,难道到地底下还和你爷爷去吵吗?!……”。
段泽涛张了张嘴,想说首长您不老呢,我怎么能和您相比呢,江老爷子却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摆摆手叹气道:“有一点我不如你爷爷,他生了个好孙子,肖家后继有人了!……”。
怎么江老爷子把自己叫来,却只字不提江子龙的事,反倒和自己拉起了家常,段泽涛心里就有些打鼓,也不好接话,总不能说江老爷子表扬自己不对吧,只能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听。
江子龙又瞟了段泽涛一眼,摇摇头道:“到底是老了,一唠叨起来就啰嗦个没完,你们年轻人肯定不爱听吧,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江子龙的事,听说你和江子龙早就认识?!你们之间一直还有些矛盾?!……”,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段泽涛,看他如何应答。
段泽涛心一凛,很显然刚才江老爷子说的那些话都只是此时的问话做铺垫,这才是他找段泽涛来的真正目的,如果段泽涛说和江子龙没有矛盾,那就是欺骗国家领导,如果段泽涛说和江子龙有矛盾,那他查处江子龙就有公报私仇之嫌,难道说江老爷子要为江子龙开脱?!
想到这里,段泽涛正色道:“首长,我和江公子认识许久,间有过一些小摩擦,但我绝不会因私废公,更没有针对江公子的意思……”,说着段泽涛就把和江子龙从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