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笙不归兮>44.勉强

攀到莩灵山顶峰的时候,洛也已经不想哭了。

她有些累,又有些冷。

都是从心底透出来的。

她忽然间明白鬼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但是心死之后也还是会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见着司命与苍禾的时候,洛也的脸还是僵着。

她将霍苏死前交与她的墨玉髓对准了洞穴中一个刚刚好的缺口,鬼息的眼眸瞬间亮了,密切关注着那里发散的微弱的光。

洛也淡淡道:“她最后遗憾的,只是你未认出沏茶的那个是自己罢了。”

因着前面情绪的铺垫,真到了要剥魂的时候,洛也也就不怕痛了。

她只是静静地平躺在冰冷的棺木上,像是一具已然失了魂魄的肉身。

她早失了那些看似伟大的心境,只想将这一刻快些度过,无论这一劫后是死是生,她都一定得去月国陪着鬼夙。

然而司命却犹豫着下不了手,苍禾拍了拍他的肩:“依你看,这山下的军队,比起几百年前打上天界的,强还是弱?”

司命回想等洛也时在营帐里听到的豪言壮语,提不起气,“气势上反倒高过以往。”

苍禾不急不慢地接起话:“方才那位痛斥士兵昨夜饮酒的似乎是个小官儿,他说他们军师走前有吩咐,不论发生什么事,战时均无更改余地。当咱们头顶那抹毫无温度可言的阳光没过莩灵山的峰角,军队便会毫不犹豫地袭来。

“若你还不决,就凭咱们这四个,能抵抗到何时?”苍禾话是冲着司命说,目光却向着鬼息的方向,他尚不知晓这是个什么人物,能派上怎样的用场。

司命并不傻,也没有慌张到不分轻重缓急的地步,只是不舍。他也明白,在这危急关头,小小的不舍会带来更多更严重的舍弃。

但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施术剥离魂魄的时候,一只凉透了的手轻轻按下他颤巍巍抬起的那只手,他未来及仰首,便听得那人道:“还是让我来吧。这事儿我小时候就在做了。”

苍禾的疑惑又添了几分,与之一并增长的是洞外魔军的气焰。领头的带着小兵做着最后的操练,口号声挣破耳膜,直入人心。

嘴上喊着天下,心系着的,却是家乡的亲友。

安否?饭否?

山之下,是拼了命冲进军队的侍女小桑。

她左手紧紧攥着一份书卷,与递给军师的那一份自己模仿誊抄的不同,它是霍苏亲手所写的唯一一份名帖,落款处生生注入了自己的王族血液。

公主说,若他们想回头,我是得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公主还说,军师的执念深,若是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要孤注一掷,不顾我的劝,我也是要铺好后路的。所以,我的这份你可千万要藏好了,最危急的关头再拿出来,站在军队之首,大声地念,我相信他们都是有心的。

小桑仔仔细细地从脑至心将公主的嘱咐又过了几遍,难受的泪在眼眶里滚了几番,被手背用力一蹭,消失得干净。

鬼息回想着儿时由父亲亲口相传的冥咒,忆起一切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易。是了,那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是鬼主最好的人选。

不论是能力,还是定力。

他牺牲玩耍时光换取技能,在一次次实践中完善,熟练到哪怕间隔几百年的生疏岁月,他仍旧将离魂之术运用得没有瑕疵。

他忽然恍惚着,这不知不觉中又帮着弟弟做了一件事,类似小时候默默修复许多被那小子负气撕毁的圣贤书。

他做了,而那小子未必知道,也未必领情。

但这一回,他是希望鬼夙知道的,也希望那小子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当面还他的情。

洛也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食,混合着小酥饼的诱人香气,若是从前的她闻到,怕是垂涎不已。孟婆坐在离她不远的窗边,望着河岸的灯火,微微出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粗浅地忆着混睡前的种种,冷淡的神情像是想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又是一辈子了,她想。

活下来就挺好的。

好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孟婆回过神来,正思寻着是不是要将汤和饼都热热,便对上洛也苍白的脸。

“你慢着点,肉身没了,元气自然是不够的。”孟婆一边嘱咐着一边快步走到床边,还未端起碗,便听得那头“咚”一声,洛也膝盖先着了地。

她几世生灵,为人为鬼为仙,皆没有落魄至这个境地,想起身脚都使不上力的境地。从前再怎么体弱,身边总是有人扶的。

她忽然就想哭了,但恍惚间竟忘了怎么才是哭,表情做了一半,愣在那里。

孟婆捋捋她无意间弓起的背,淡淡说道:“丫头,我知道你难过,但魔界未攻进来,咱们还能安稳地活着,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他呢?”

孟婆自然知晓这个“他”指代的是谁,可事已至此,鬼主是生是死,谁也不敢臆想。正如无数鬼魂从桥头至桥尾感叹的那一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目前只听说月国的地宫里边狠狠地闹了一番,足足半日才在黄沙中渐渐平息。

众人皆传闻是当初战功赫赫一手建立月国的老祖宗对当下重商重利的君主不满,以鬼迹警戒后人。先前看守地宫的差使们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大半天过去,竟一个也不剩,慌张的君主派去勘察现状的特使也未有一人真正去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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