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彤又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且不说姜奉有没有那么狠的心,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姜度下此毒手,单是风险过大,姜奉有没有这份胆气,就已经让人很是怀疑了。
此事一旦被人察觉,姜奉必然身败名裂,不仅姜家人容不下,世人更是容不下一个为了权利,对自家下手,更对国之栋梁下手的阴险小人。
更何况,姜度本就属意把后事嘱托给他,他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姜度深入蛮夷,九死一生,又或者说有死无生,这种情况下,他如果真对权利有那么多的,完全可以等姜度死后,名正言顺地接受姜度之权,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谁做了周自恒的内应?
这个内应今日能把姜度的事情告诉周自恒,明日就能将更大的时候泄露出去,一日不揪出内应,蜀地便一日如同将软肋暴露在颜家眼底一般。
颜家随时都能将姜家置于死地。
夜色已深,杜云彤仍在来回渡步,思考着周自恒的事情。
明日是蛮夷下山采买的时间,千雁前来提醒杜云彤:“姑娘,睡吧。”
“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也不迟,再说了,能有什么事情,比知道少府的安危更重要?”
山间的夜风随着窗户送到房间,杜云彤闭了闭眼,道:“好。”
千雁说的不错,周自恒的内应重要,姜度的安危更为重要。
杜云彤躺在了床上。
千雁拿起灯罩,吹灭了里面的蜡烛。
蜀地不同于天启,多山多潮湿,蜀将们怕杜云彤居住的不习惯,在房间点了许多的蜡烛,一来保持房间足够明亮,二来烛火也能驱散些许潮气。
让杜云彤住的舒服一些。
一盏又一盏的蜡烛被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在角落旁。
千雁走了过去,烛火将她的影子照得极为高大。
杜云彤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我想到了。”
这句话说的又快又急,吓千雁一跳。
千雁揉着胸口,道:“姑娘想到何事了?”
杜云彤掀开身上盖的被子,踢着鞋,披上外衫便往外走。
屋外立着秦钧的暗卫。
杜云彤道:“请姜奉将军和其他将军过来。”
暗卫看了一眼杜云彤的穿着,犹豫了一瞬,道:“现在吗?”
“对。”
杜云彤点头:“就现在。”
亏她自诩聪明,怎就忘了排除法?
若能布置得当,明日之后,便能知晓,究竟谁是周自恒的内应了。
暗卫应诺而去。
千雁忙把杜云彤拉到屋里。
杜云彤一忙便是一个深夜的事情早就不稀奇了,千雁认命地给杜云彤梳洗换衣。
梳洗完毕,千雁一边给杜云彤挽发,一边道:“虽然说少府的事情重要,可姑娘也要爱惜点自己的身体。”
“蜀地不同天启,湿气潮重,对女子身体最为不好,姑娘若在这上面吃了亏,以后再想保养回来,也是不容易的。”
杜云彤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这般娇弱了?”
因为是议事,时间又紧张,千雁给杜云彤挽了个简单利落的垂鬓。
暗卫来回,说将军们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杜云彤一听,不等千雁插上珠花,便急忙起身往正厅走去。
大战在即,将军们大多是夜不解甲的,为的就是怕夜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故而她这里一传唤,将军们很快便聚到正厅了。
千雁急急忙忙跟在杜云彤身后。
首饰盒子里的珠花她还没来得及挑呢,这般素净去见将军们,终究是有些不妥当的。
千雁追出门外。
夜幕下,寻羽拦下了杜云彤。
月光如碎了一地的玉屑,温柔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寻羽手里不知从哪摘的一朵小花,递到杜云彤面前,道:“虽说政务重要,姑娘也不能失了分寸才是。”
杜云彤一笑,接下小花,随手插在鬓间,道:“知道了。”
这么多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钧交代的。
大概就是秦钧嘱咐的,秦钧那个人那么爱面子,她受一点委屈,便会亲自下场给她找场子,这样的一个人,才不会允许她在外人面前忙得连仪容仪表都顾不得了。
杜云彤展颜一笑,伸手拍拍寻羽的肩膀,道:“侯爷的吩咐,我都记下了。”
寻羽微抿着唇,眸若深夜繁星。
正厅里,杯中的茶水尚温。
杜云彤走到正座坐下,略抿了一口茶,目光缓缓扫过屋子里的诸将,道:“深夜传唤诸位将军,是有要事相托。”
姜奉抱拳道:“翁主有何吩咐?末将必赴汤蹈火,也会达成姑娘心愿。”
其他蜀将也纷纷附和。
杜云彤满意一笑,直截了当道:“我不远万里来蜀地的原因,想来大家也已经明白了。”
诸将点头,杜云彤继续道:“我既然为二叔而来,自然要以二叔为主。”
“我想要各位将军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明日蛮夷下山采买,我要混迹其中,去蛮夷之地找二叔。”
此言一出,蜀将们纷纷劝导:“翁主,此事万万不可。”
姜奉更是义正言辞拒绝:“少府已经涉险,我等怎能再让翁主赴险地?要去,也应该是末将前去。”
杜云彤看了姜奉一眼,道:“你去了,蜀地一地的烂摊子交给谁?”
“可——”
“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