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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秦钧会如何想她。

“恩。”

秦钧点头,嘴角微微抿着,漆黑的眼睛映着满殿的血迹。

蓦然的,杜云彤一直悬着的心静了下来。

他不怪她。

他谁也不怪。

早在他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已经设想过未来会发生的所有突如其来的灾难。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命数一说,或许真的是天亡大夏,他的战无不胜不过是大夏最后的挽歌。

大厦将倾,他或许什么也改变不了。

秦钧的目光落在李昱的尸首上,眸色一点一点变得深沉。

他曾一度认为,李昱是最适合做储君的人。

可李昱还是死了,将他仅存的希望斩落得一点也不剩。

寒风又起,吹落着秦钧陌刀上的血迹。

血水低落在华美地毯上,秦钧手腕微转,刀锋幽光闪过,殿内众人心头一凛。

杜云彤眉头微动,走了过来。

秦钧嗜杀,谁也不敢确定,此时的秦钧会做出什么。

他像一张拉满了的弓弦,又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剑,蓄势待发,充满危险。

太阳从层层云朵里探出了脸,淡金色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了进来,给杜云彤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杜云彤伸出手,用她柔软的手握着秦钧满是血迹的手,轻声道:“侯爷。”

“太子死了,陛下伤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昭告天下解释昨夜的宫变,又立谁为皇储,谁总摄朝政。”

不能再杀了。

再杀的话,天家皇室就真的没人了。

李昱死了,李昙估计也凉了,就剩下六皇子李晃和七皇子李易了,再杀下去,这大夏朝就可以改朝换代了。

她虽然有自立为王的心,但她也知晓自己的斤两,做个出谋划策的谋臣幕僚可以,但若做个圣明英武的皇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秦钧更不需要多说,英武他沾点边,圣明?还是算了吧。

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皇帝哪是那么好当的。

纵观大夏朝的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被御史史官骂得够呛?纵然是把大夏朝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世宗皇帝,文武全才,又把大夏朝推上鼎盛,秦钧心中的英主,也不免落了一个嗜杀太过,穷兵黜武的名声。

世宗皇帝尚且如此,秦钧若是做了皇帝,怕不是一个遗臭万年的暴君。

她舍不得秦钧如此。

她好不容易才把秦钧的名声洗白了一点,为的不是让后人骂秦钧骂得更惨烈的。

秦钧冰冷的目光扫过李晃与李易,前者眉梢微挑,舍我其谁的壮志酬筹,后者是眉头微皱,眼睑下垂,闪躲之色一览无余。

陌刀入鞘,秦钧大步走上御案。

原本被太后叫过来的模仿正德帝笔迹的内侍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秦钧漠然道:“夏承娲皇、禹王之志,今已二百八十七年矣。”

内侍哆哆嗦嗦,不敢握笔。

“写。”

内侍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年龄大了,伤心过度,已经昏死过去,被宫女们抬进后殿,让太医医治着。

龙首殿里没有了主心骨,内侍又看了一眼杜云彤。

太子死了,太后昏倒了,如今能主持大局的,也只有杜云彤了。

杜云彤道:“写吧。”

内侍只得握上御笔,提心吊胆蘸满朱金颜料。

秦钧继续道:“孤承大运,夙夜兢兢,未敢废失,已历二十七载。”

原本喧闹厮杀的龙首殿在秦钧到来后安静了下来,听秦钧言及圣旨,彼时更是静得能听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杜云彤在秦钧手心写下一个六字。

彼时不能李易,若立了李易,就白费了李昱临死之前的一番谋划了。

越是容易得来的东西,便越不会珍惜。

只有拿最为珍贵的东西换来的,才知晓来之不易。

秦钧声音微顿,迟疑了一瞬。

他是想立李易的。

没有广宁公主的李易,是比李晃靠点谱的。

杜云彤轻声在他耳边道:“侯爷,莫忘了前车之鉴。”

只有太后和秦钧扶持的太子,是走不远的。

更何况,现在的李易,是没有争帝之心的,纵然把他推到东宫太子之位,也不过是下一个李昱罢了。

没必要。

她没精力再去陪着这样折腾了。

秦钧眼睛微眯,冷光闪过。

秦钧微哑的嗓音回荡在龙首殿中。

“皇六子晃,荥泽郑氏之子”

广宁公主胸口微微起伏,眸色微闪。

秦钧继续道:“宽博有谋,孝惟德本,可立为皇太子。”

杜云彤眉头微动,龙首殿里已响起了广宁公主不可置信的声音:“侯爷!”

秦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公主有意见?”

广宁公主脸色煞白,道:“侯爷要立六哥?”

“不错。”

杜云彤目光落在李晃身上,李晃勾人的桃花弯了弯,从护卫着他的禁卫军中走了出来。

李晃走到广宁公主身边,低头嗅了一下她发香,轻笑道:“妹妹这般说,可真是让人伤心。”

不过短短一瞬,广宁公主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浅笑着向李晃贺喜:“恭喜六哥,贺喜六哥。”

刚才面带薄怒质问秦钧的广宁公主,仿佛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这场宫变以李昱死,李晃被秦钧立为太子而结束。

李昱被追封为怀烈太子,姜后先太子李昊得以平反,一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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