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这种恐惧只是本能,尽管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喉咙发紧,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怎……怎么了?”
他只是看着我,深深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目光灼灼,仿佛要把我看的透透澈澈。
我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胆子,稍微加大了音量又问:“发生……了……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身体仿佛在地上生了根。
他眼中怒意极盛,一手捏住我的肩膀。他加大了力道,宽大的手掌似要把我的肩胛捏得粉碎。
我吃痛,眼中已有泪光。
他却不管不顾,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字一顿地问我:“猎场那夜,你去了那里!”
猎场那夜……你去了那里?!
去了那里?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他没有明说是那天那夜,我心里却已经明明白白。
可是,我如何能够告诉他,那夜我在留仙台下的石洞中,且还是同祁珏呆在一处?
不,不能说!
我心虚地垂下头,颤着声音道:“我……我在……”
我说不出来。
他定是晓得我不在帐中,或者他已经知道了我同祁珏在一处,认为我和祁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认为……我被祁珏收买,成为他安插在宫里的奸细?
肩胛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他站直了身子。但心上的重压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丝毫的减少。
我听见他冷笑一声,这声冷笑在这幽静的殿中尤其渗人。
“说不出来了?那么我替你说吧。”
“……”
“那夜你同祁珏一处,你们整整呆了一整晚!你脖子上的伤痕,你们……!”
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却没有在说下去。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次压低了声音:“你口口声声说你心里有人,你说那个人是顾子衿。”
他自嘲一笑:“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一片真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却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被摔碎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它会让我觉得心里发慌。
但是更令我感到心寒的是,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可以误会我是祁珏的奸细,我不怪他。但他不该把我想的这般不知廉耻,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你认定了我和祁珏之间不干净,又何必跑过来问我呢。况且,即便是我不知廉耻,这也没什么,与岐王殿下又有什么干系呢?”我把岐王殿下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其实,我同他也不过是曾经相识罢了。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因为朋友至少还有基本的信任。而我们之间,连这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
我似乎听到他用力攥紧拳头的声音。
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里容得下我这般挑衅。
我心里懊恼,暗骂自己意气用事,何必要把一切说的那么明白呢!
“本王准你解释。”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好的跟本王解释清楚,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
我觉得好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受控制似的笑出了声。
“岐王殿下。”我说:“您不是已经认定了么?既然您认定了的事情,又何必让我解释呢?”
他似乎怔住了,愣愣得瞧着我。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碰在地上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道:“殿下是王爷,静殊只是一介布衣。殿下若看不惯静殊,只管打杀了便是,又何必大费周章弄走一堆人来逼问静殊。”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头顶,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你在跟我划清界限?”他说。
我狠下心肠道:“是!”
他蓦然笑了:“解语说让我替她好好看护着你,说你莫名其妙后背脖子上有许多淤青,却不肯说是怎么回事,怕是受了别人欺负。”
原来,他是这样知道那件事的。
“我派人一查,才晓得猎场那夜你和祁珏齐齐失踪。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解释解释吗。”
他的声音愈来愈弱,然而就在先前的某一刻,我已经晓得了,我们并不同路。
他是王爷,我是宫女,如何同路?
靠幼时那段虚无缥缈的回忆么?然而,那时我不过四岁,回忆已经大多淡忘。
我默不作声。
但这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
从此以后,我是御书房的侍墨,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见了他得叩头谢恩,如此而已。
他连连点头,不怒反笑:“你八岁那年爬树摔断胳膊,你九岁那年掉进枯井,你十二岁跑遍觐州玉铺。好极,好极了!”
八岁时发现邻家好看的顾子衿,我爬上树偷偷看他,掉下来摔断了胳膊。我爹气冲冲的让人把那棵树砍了,然而我学会了翻墙。
九岁时为了躲着我爹,偷偷跑出去玩,我慌不择路摔进了枯井中。那时,顾子衿如天神临世,把我解救了出去。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上天派给我的,是我的英雄。否则,又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我们后院之中?
十二岁时,为了送他生辰礼物,我几乎跑遍了觐州大大小小的玉铺。
这过去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倒仍然历历在目。
“文静殊。”他低低道:“你怎么这么心狠!”
我不是白痴,他的意思我很明白。
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