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哑了不成?”
傅云泽好奇地探过头,想看她究竟是怎样一个表情。
顾瑾言也侧过头去,虽不是第一次看他的模样,却也从未如此认真。
乌黑的发束以金冠高高挽起,轻抿的唇微微上翘,剑眉浓密,一双桃花眼煽动着七分明媚三分疏狂。
此时的傅云泽虽未登大位,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但身上的贵气早已初露锋芒。
顾瑾言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傅云泽对自己,起初多半是因为好奇或别的什么原因,可如今他待自己的好,着实有些超过想象了。
毕竟,不是谁都敢冒着欺君之罪来帮她。
无论是前世今生,除了哥哥顾瑾行外,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关心自己。即便是凤栖梧,对自己也不过是生理上的不能抗拒罢了。
“如此看本世子作甚?”傅云泽被顾瑾言那变幻莫测的眼神瞧得发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被本世子俊朗的外表迷住了?”
顾瑾言哑然失笑,心道:傅云泽这样俊朗又身份显贵的男子,对任何女子示好,都会让人无法拒绝。不说旁的女子,若是前世的自己,怕也是早就沦陷其中了。可毕竟她是再世为人,对男女之情早就不抱任何幻想。至于傅云泽这般身份,她更是要退避三舍才对。
傅云泽见她不语,还想逗弄,却听顾瑾言问:“世子,可是心悦于我?”
“啊?咳咳…”傅云泽被这番直白的问话吓得不住咳嗽。
顾瑾言瞧着他泛红的耳尖和略显尴尬的表情,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果然,还是少年模样。
其实傅云泽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前世今生有的女人不计其数,自然不会当真害羞。
可遇到顾瑾言这样一副坦荡荡问自己是否心悦于她的女子,还真是头一次。
平复了心情,傅云泽认真地看向顾瑾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顾瑾言也不矫情:“不是最好,是的话…还请世子三思。”
傅云泽轻轻蹙眉,想要看顾瑾言是不是在欲拒还迎。
事实让他感觉有些挫败,顾瑾言是当真这样想的。
“开什么玩笑?你这没张开的小东西,本世子会心悦你?”傅云泽哼笑道:“你也不瞧瞧,我那秀园的美人,哪个不比你身娇貌美…”
顾瑾言抿嘴笑道:“世子也不必这般刻意贬低我,不是就好了。”
傅云泽又哼哼了两声,转而问道:“那你告诉本世子,为何要扮男装入京?”
顾瑾言想了想,对于一个愿意替自己瞒下欺君大罪的人,还是需要一点坦白的。
“从五岁起就这样,并没有刻意为了入京扮男装。”顾瑾言说。
“你爹和你哥也同意?”傅云泽疑惑道。
顾瑾言点了点头,又说:“他们自是不同意,但…事在人为嘛。”
傅云泽瞧着她,发现她那双鹿儿般的眸子里除了清雅温润外,还有一股极其淡泊的隐忍坚持。
“做女子不好吗?依你的身份,嫁入寻常侯府当个侯夫人相夫教子,不也是一件好事?”傅云泽问。
顾瑾言轻轻蹙眉,反问道:“世子为什么以为女人一定要在后宅呢?莫非世子以为,困在一方天地就能安然一生?难道世子不知道,后宅的阴私不比朝堂上的阴谋少么?”
傅云泽自然知道,可凭顾瑾言这般聪明,后宅那些手段应该也不难应付吧。
顾瑾言明白傅云泽所想,索性又说:“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更不想成为拖累家人的负担,世子可明白?”
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不想成为拖累家人的负担。顾瑾言的这两句话,让傅云泽心有所动。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志向,何况顾瑾言本是女子…思及此,他也多少明白为何顾瑾言非要扮作男子了。
男子况且不易,何况女子呢?当真嫁入侯府,怕是她这个性子也不会做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母。
“说到底,你不过是不想以女子的身份困与寻常后宅罢?”傅云泽简而话之。
顾瑾言微怔,是也不是…
“算是吧。”
傅云泽长舒一口,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提议道:“罢了,陪本世子喝两杯,便饶了你。如何?”
顾瑾言摇了摇头。
“不能喝?”傅云泽皱眉。
顾瑾言点头道:“不能喝的。”
“你!”傅云泽有些气,抓着顾瑾言的手作势要下口去咬:“说,到底喝不喝!”
顾瑾言看他这般作弄小孩的手段,又气又笑道:“世子,我现在手不能动,杯子都拿不好,怎么喝?”
“好!那就等你手好了…”傅云泽说着,转念想到之前在大理寺时,顾瑾言说万霖坊案件事发时,她是和傅鸿楚等人在城南吃酒,心里有些不服气,立马改口道:“不用你动手!来!”
说着,直接把人打横抱下床去。
“世子…”顾瑾言双手不能动,身子颇为僵直。
“怕什么!说了本世子不心悦你!别自作多情!”傅云泽故意大声地在顾瑾言耳边说着,又对门外吼道:“鬼卯,安排人取两坛千雪酿。”
顾瑾言被人抱在半空,起初有些惊恐,只是傅云泽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又把人给逗乐了。
“世子,当真要吃酒,也得让我换上袍子吧…”
傅云泽垂眸看向她,确实还穿着中衣,而且还是自己的中衣…
“你又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