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甲多岛上燃起冲天的狼烟时,科奎拉就站在了总督府的最高处,不停地远观甲多岛。他根本就看不见甲多岛,只能看见浓密无比的狼烟。
看着这冲天的狼烟,科奎拉居然犹如赌徒一般,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科奎拉对海岸炮台的信心,远比波提罗要足,他相信,即使邦泰海军倾巢而来,要将马尼拉港口附近的炮台清除一空,没有个三四天,绝无可能。
在这三四天内,即便邦泰海军能清除所有炮台,损失必然惨重,待波提罗回师马尼拉湾,以逸待劳,仅靠西班牙舰队,就完全可以将邦泰海军送到海里去喂鱼。
这本身就是科奎拉的算计,此种状态,本身就在他的预计之中,在整个战局中,马尼拉,只是诱饵而已。
“最多一天,波提罗就会返航,嘿嘿……”科奎拉的笑容显得畅快无比,畅快的同时,他又略有后悔,“早知如此,何必花费巨大代价邀请荷兰和葡萄牙舰队呢?”
科奎拉心痛不已。
他仔细地看着甲多岛方向的狼烟,就如看着邦泰海军的催命符一般,越看越喜欢。
突然,他觉得奇怪无比,这甲多岛上的狼烟似乎太浓烈了点吧?
“那帮兔崽子!难道想求救么?我这里没有一兵一卒!给我死守!”
科奎拉以为甲多岛上的守兵在拼命求救,甚为不满,忍不住咒骂道。
科奎拉一边咒骂,一边不停地观察着甲多岛方向。
在他狭窄的视野中,出现了愈来愈浓密的冲天大烟。伴随着大烟,又出现了冲天的大火,几乎把整个天边都烧红了。
科奎拉突然哆嗦了一下,从头到脚,透露着浓浓的凉意。这显然不是狼烟,而是整个甲多岛都在燃烧!
“完了……完了……贼子忒歹毒了……”
瞬间,科奎拉已然明了,邦泰海军在甲多岛上放了一把火,轻松而又彻底地将甲多岛上的炮台变成了废物。
至于这把火是怎么放的,是靠内奸,还是派遣死士冲到岛上,科奎拉已经无暇多想,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发出了一阵嘶吼:“所有炮台,立即准备迎敌!”
甲多岛离马尼拉港口不过百多里,在强劲的西北风吹袭下,最多一个半时辰,邦泰的海军就会冲到炮台之下。
科奎拉在片刻的发狂之后,又快速地冷静下来。甲多岛上三百多名炮兵,损失了虽然可惜,但不足以影响战局。
在他的规划中,甲多岛上炮兵本身就是牺牲品,只是这些炮兵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溅起,牺牲得太没有价值,让科奎拉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整体的战局依然没有改变,只要邦泰海军继续进攻马尼拉炮台,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他的。
科奎拉深信不疑。
离总督府约有四五里的制高点上,炮台上的士兵隐约可见。这个炮台,叫维拉炮台,是马尼拉最大的炮台,里面有四门威力巨大的六十磅炮,可以将沉重的炮弹抛射至十里开外。如果直射,四里范围内,对舰船而言,恐怖无比。
这个炮台海拔五十多米,可以轻松地控制整个马尼拉港口。敌方舰队要摧毁这个炮台,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正是出于对这些炮台的自信,科奎拉才有胆量将马尼拉作为了诱饵。
科奎拉紧盯着炮台,就如拥有必胜信念的剑客,看着自己手头的杀手锏一般。
正盯得一丝不苟、海枯石烂之时,突然,传令兵的汇报声传来:“总督大人,龙虎军绕过马尼拉,正在向海边靠近!”
这个时候,乃炮台和舰队对决的时候,一群蝼蚁跑过来作甚?
科奎拉狐疑不定,皱了皱眉头,下令道:“继续盯着他们,探明企图!”
传令兵应声而去,科奎拉继续紧盯着炮台,眼睛中透露着热切和期待的光芒。
邦泰海军并未让科奎拉等待很长时间,渐渐地,一座座快速移动的堡垒出现在科奎拉的视野中。科奎拉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定远诸舰,当这些巨型怪物出现在他眼前后,他的浑身肌肉忍不住一阵哆嗦,发出了一声哀叹。
科奎拉一艘艘地数着战舰的数量,战舰的数量并未超出科奎拉的预计,让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平缓了点。
“来吧……快点,对……就像这么快的速度靠近……”
定远诸舰完全没有停住的意思,直愣愣地向马尼拉港口冲来,似乎一点也不把海岸炮台放在眼里。
科奎拉紧握着拳头,就如一个拳击手小心戒备一样,样子非常滑稽。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一滴滴往下落。
近了,更近了,只有十里了!
这已经在维拉炮台的射程之内,科奎拉喘息着,牙齿紧咬着下嘴唇,拼命压制着命令开炮的冲动。
这个时候,维拉炮台的命中率太低,开炮几乎是浪费,反而有可能将邦泰舰队吓走。
突然,科奎拉觉得口中咸咸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孔:他居然紧张得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让科奎拉好歹冷静了点,他依然死死地盯着定远诸舰,紧握的拳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刚舒展开来,他的心头突然猛地一跳,拳头立即又紧握起来,比刚才还紧。
只见为首的镇远舰船身突然向东微微倾斜,然后划出了一段大大的圆弧,转头向北行驶而去。后面的诸舰紧随其后,也划出一段大大的圆弧,激起一阵阵波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