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老臣以为二人所说皆有道理,迁不迁都的关键在于岳、朗二州能否挡住庆州军南下,如能挡住,则不必迁都,若挡不住,则必须迁都。故眼下最要紧的是一面加紧联系二州,以得到最新战报,再则是速派援兵前往二州支援。庆州军虽说强悍,但庆州地少民稀,只要楚国能顶住其的锋芒,以大楚的实力就能扭转战局。还请大王派遣使者,前去蜀、南唐等国求援,至于晋国嘛,楚国与南平同奉晋国,大王可派使者请晋帝进行调停。”
马希范很想迁都,他怕,心中非常怕,怕得要死。
但马希范真不想迁都,因为穷尽楚国财富,刚刚新建的天策府和会春园拱手让人,这比杀了他更让马希范心痛。
于是,马希范开口了。
“李相所言甚是,便依李相所言,马上安排吧。”
楚国君臣却不知道,就在他们商量如何应对庆州军南下,如何巩固岳、朗二州城防,如何向各国求援的时候,黑旗军百里无忌所部早已经出了岳州南门,正在泅渡平江。黑旗军于存忠所部已经攻陷朗州向益阳进发,驻守朗州的武平节度使刘言正带着残军退守益阳。黑旗军云扬部已经到达潭州城外一百里预定位置扎营潜伏等待。百里康所部已经离开玉潭向湘乡潜进。
晋天福四年十二月二十五。
各国官府都已经放假,百姓准备过年。
楚国却陷于战火之中。
面对庆州军南下。
楚国在军议以后做出以下应对。
命静江节度使马希瞻率所辖三万楚军救援潭州。
命老臣原岳州刺史李廷规为岳州招讨使率二万禁军前往岳州支援。
命明威将军王逵率一万禁军前往朗州支援。
派遣使者前往各国求援。
潭州此时只剩下三万禁军驻守。
十二月二十七,正午。
岳州招讨使李廷规所率二万禁军出发第二天,在平江以南四十里处与正渡江完毕南下的黑旗军迎面撞上。
双方的斥候在相距十里处同时发现对方,也同时赶回禀报主帅。
得到禀报的双方主帅却做出了不同的对策。
百里无忌得到报告后,立即命令熊纪本率三千士兵为前锋,自己率余者为中军,没有后队,全军突击。
这,本是一场赌博,现在就是翻牌的时候,此称为“孤注一掷”。
没有动员,没有准备,遇上了那就是决战。
一万余黑旗军如同脱疆的野马,潮水一般地顺着官道涌去。
李廷规得到报告后,首先想到的是既然此处遇到黑旗军,想必岳州城已经陷落。自己增援岳州的任务已不可能完成,而所带二万禁军是楚国的根本,要完整地带回潭州交于大王。
于是,李廷规下达了一个荒唐的命令,全军后撤,回潭州。
二万大军在官道行军,那便是一条黑压压的巨蛇,延绵数十里。
还夹杂着粮秣、军械、器具的运输队。
如此庞然大物岂是说撤就撤的?
一声令下。
前军转向,与中军迎面相撞,后军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于是……。
而这边,黑旗军在十数里外已经开始加快速度朝楚军开始突击。
十数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依黑旗军的突击速度,也不用半个时辰。
而楚军却在此时发生了骚乱。
从惊讶、疑惑到发生骚乱再到慢慢平息,楚军浪费了仅有的布局时间。
当楚军刚刚从骚乱中平息下来时,黑旗军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呼啸而来。
这个时候,没有一支前锋冲出去暂时抵挡拖延时间的话,结局是相当悲惨的,但李廷规下的命令是撤,迅速回撤。
于是,楚军从数十人、数百人、到上千人的往后溃逃就这么发生了。
禁军的将领根本无从指挥,只能加入奔逃的行列。
这种溃散的后果是惨重的,单单人撞人,人踩人,车撞车,车撞人至死至伤者就不计其数,更何况后面有近在咫尺的黑旗军的追赶。
二万大军就这么不发一箭便烟消云散了。
只有一个词可以可以形容——“闻风而逃”。
李廷规其实很无辜,他只是一个文官,奉命率军前去岳州支援而已。
错是错在,他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下了一个错误的命令。
欲哭无泪。
李廷规已经心如死灰。
官道上的惨状令他心如刀割。
一条条刚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就在一息之间变为了死尸,或悲呼哀号等待救治。此种惨象便如同人间地狱。赶上来的黑旗军士兵手举战刀,如同切菜般地收割着楚军的头颅,见到李廷规,看了一眼他的官服,都不屑再看他第二眼便狂奔继续追去。
一个文官从没有见过如此惨状,崩溃亦在情理之中。
只听到一声悲呼。
“天亡我大楚……。”
李廷规随手抽过一把刀来,横向放在脖子之上,猛地一转头,自刎而死。
是役,楚军二万大军逃回潭州城者不过八千人。
被黑旗军所杀者不过六百人。
被踩、踏、撞受伤者五千余人。
余者皆没入四野。
一支号称精锐的楚国禁军竟没发一箭的情况下,土崩瓦解了。
此战,被称为“平江战役”。
可笑的是,此战竟无一人战斗。
十二月二十八。
前往朗州支援的明威将军王逵一万禁军到达益阳,与从朗州溃退的武平节度使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