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皇宫。
承欢殿中。
孟昶正拿着战报大发雷霆。
赵季良、韩保正、韩继勋等人正垂手而立,洗耳恭听皇帝的脏话。
“谁来告诉朕,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
“是谁给了张业权力,去攻打庆州,是谁?是谁?”
“……。”
“朕恨不得将这狗奴凌迟,……。”
在孟昶咬牙切齿的大喝声中,诸人无人敢轻易插嘴。
孟昶骂累了,开始平静。
一旦冷静下来,孟昶便开始感觉一丝凉意。
这一定是一场阴谋。
手下武信节度使擅自攻打同属蜀国版图的庆州。
同属蜀国版图的荆南兵分两路,一面西进攻打归州,一面南下攻打潭州。
而他这个蜀国皇帝却现在刚刚知道。
若没有人会指使,若没有人做他后台,张业不敢如此放肆。
这是孟昶的结论。
见孟昶怒火渐渐平息,赵季良上前小心奏道:“还请陛下息怒,保重圣体。老臣以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应尽快有个善后的措施。”
孟昶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以赵相之意,该当如何?”
赵季良也扫了一眼众人,俯首奏道:“楚国如今叛乱遍地,四处狼烟,岌岌可危,老臣以为,此时就是陛下令张业收手,也救不了楚王了。不如将错就错,令张业攻下庆州各县,将庆州整个真正纳入大蜀国掌握之中,让其将功补过。”
“若依赵相所言,朕赐婚下嫁玉清公主于楚王百里无忌又该如何善后?”
“这……。老臣狂妄,还请陛下再颁圣旨,斥责楚王百里无忌治下不力,引国土动荡,削其王爵,罢了赐婚之举。”
赵季良是顾命大臣,老臣中的标杆。他一展示立场,在场一半以上的官员开始跟随站队。
孟昶心中明白,恐怕张业擅自进攻庆州恐怕便有这赵老头的一份功劳,记得当初提议迁张业为武信节度使的就是这老头。
孟昶继位数年,这样的事见多了,一向来孟昶都学刘禅装疯卖傻让这群老不死的狗咬狗。
但现在不同了,自己有了心腹了,有了兵权在手了。
“哦?……”孟昶轻轻应了一声,眼光扫向韩保正、韩继勋等人。
韩保正、韩继勋不是傻子,做心腹自然有做心腹的义务。
对手赞成的就必须反对,对手反对的就必须赞成。这就是心腹的义务。
韩保正站在来大声说道:“陛下,臣有异议。”
“韩爱卿请讲。”
“赵相所提议不妥,陛下万万不能这么做。先是武信节度使擅自进攻庆州,后有南平王进攻潭州,陛下不为臣属主持公道,却落井下石,这让天下如何评说陛下?”
韩继勋迅速站出来说道:“臣附议,楚王为大蜀开拓疆土,攻下楚地。如今虽陷入战乱,但其麾下黑旗军依在,有其黑旗军在,大局依旧在楚王手中。如果现在按赵相之意落井下石,不但使陛下名誉扫地,而且一旦楚王缓过气来,谁来保证楚王不会投向晋国或者南唐,到时谁来抵挡十万黑旗军的兵锋?”
孟昶轻轻地点了点头,当然,心中大呼痛快,这二位韩爱卿确实口才犀利,让赵老头吃瘪是孟昶最大的痛快。
“赵相以为呢?”
赵季良知道,孟昶如今羽翼渐丰,很多事已经自有主张,但今日之事关乎身家性命,若一旦百里无忌缓过气来,自己这班老臣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唯有将皇帝孟昶一齐拖下水,以整个蜀国之力,方能日后与之抗衡。
“陛下,老臣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是逼朕摊牌啊。孟昶心中知道,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此事再议,朕累了,各位爱卿先退下吧。”
……。
十二月二十六。
潭州守城第四天。
高保融的手中依然有着三万多的军队,包围着潭州城四面城门。
但高保融依照孙光宪的计划,依然集中力量攻击北门。
已经砍了一个擅自后退的荆南军都将了。
高保融遥望着远处高耸的潭州城墙。
那些士兵就是一串串的黑点。
黑点不断地消失,又不断地补上。
呐喊声远远地传来。
高保融心底竟冒在一种古怪的情绪。
观看生命的消逝竟是如此的愉悦。
……。
百里无忌已经亲自上了城楼。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黑压压的人头。
弓弩手不停地发射着箭矢,城下的荆南军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有人补上。
就象一群无休止的蝗虫。
眨眼之间,荆南军已经冲至城门外五丈。
此时,特战都的士兵开始一齐投掷手榴弹。
情形相当壮观,无数个黑乎乎地铁蛋如冰雹般地落下城去。
再如一团团的火花炸开,带走一条条的人命。
荆南军的冲锋队伍在手榴弹雨的侵扰下仅仅滞留了一息。
等特战都第二批手榴弹扔下的时候,荆南军前锋已经冲至城门口和城墙根。
一架架的云梯立起,并排两架冲车开始加速。
手榴弹的威力在这时真得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炸死几个、几十个,在数万人中,就如浩瀚大海中的一水滴。
百里无忌知道,高保融已经不留一丝余地,所有的力量已经集中,潭州城,他势在必得。
荆南军开始攀爬云梯,冲车开始撞门。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