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镇归坐镇,明白归明白,以柴荣的个性终究无法象百里无忌这般心平气和的闭目养神,柴荣一个劲地在屋里转圈。
百里无忌见状,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侧身当作看不见柴荣的急躁。
此时,亲卫来报,“皇上,陈将军信使来报,蓟州、榆关皆遭受辽军投石车攻击,防御工事被毁坏情况严重,陈将军请问皇上有何指示?”
柴荣随即转过身来,盯着百里无忌,想听听这个结义哥哥有何良策。
而百里无忌依然闭着眼睛,丝毫看不到情绪波动,只是开口道:“令信使回去告诉陈延正,别来问朕的指示,该说的早就说了,此战怎么打,完全由他指挥。朕的要求只有一个,逼辽军现身。什么时候辽军四十万人马全部现身,他陈延正就算完成了任务,朕自会接手指挥。”
“是。”亲卫随即出门回话。
柴荣在一边闻听无语,八万人就想让四十万辽军现身?耶律璟的皮室军可不是吃素的。虽然眼下武、儒、蓟、榆关皆遭辽军投石车攻击,但辽军却依然没有发动士兵攻城。就算真如百里无忌所愿,到时,看你怎么应对。
柴荣却没想到,也就是在这时,武、儒两州北边长城外的辽军开始动作。
首先投石车开始转变投掷距离,将目标设定为长城外明军埋设的一里地雷阵范围。
无数的巨石经过投石车臂杆的弹力,以圆弧的运行方式砸在地雷阵中,刹那间,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撼着两方的士兵。
辽军士兵震撼的是,这如果是自己冲锋,那可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而明军士兵则不同。他们震撼的是如果辽军依旧无限止地这么砸下去,原本依为凭仗的地雷阵就形同虚设了,那又该如何抵挡辽军攻城呢?
幸好。如此长时间的大规模的投掷,辽军运来的石块连同方圆十里内的大石块。都已经消耗殆尽,而这一波向地雷阵投掷的已经是最后一批石块,这是辽军在为全军进攻作最后一次清除障碍。
还没有等地雷的爆炸声平息,辽军阵列突然散开两条空隙,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驱赶到阵前。胆大的明军士兵从垛口伸出头去,方才看清这竟是一群百姓,各族种的人都有,但以汉人最多。依稀中,在辽军将领的喝斥之下,这群人开始横向列队,之后,在辽军的驱赶下,一步步向城墙走来,瞬间,密布的地雷被引爆,密集的弹片收割着一条条人命。有些百姓开始往回奔逃,却瞬间被压阵的辽军以密集的箭矢射倒在地。
百姓身前身后都是死路一条。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不少人心理崩溃,狂呼着扑向长城。于是被又一颗地雷炸死,也有的一声不吭地往回走,漠视着从辽军阵中飞来的箭矢将自己的胸膛射穿。
不下万人的百姓,仅仅不到一刻钟,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地的尸体或者是散落的血肉。
辽军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踏进,总攻开始了。
驻守在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仗居然还能这么打?见过残忍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以百姓的血肉之躯为他们开道,天理何在?
士兵们心中涌动着愤怒之火。在这一刻,方才还留在脑海中的那一丝惊慌已经被仇恨替代。
百里无忌这些年的努力。让明军士兵,甚至是每个明国百姓的心中都有了一份匹夫之责,这是一种自豪感,对民族、对国家、对自身存在的下意识的自豪感。百里无忌让他们从每天为吃饱穿暖的拮据中解脱出来,开始有了一些时间去思考尊严。从而使他们以身为汉人而自豪,以身为明国人而自豪,甚至以拯救沦陷在异国他乡同为汉人之人为己任……。
民智的觉醒,这是何等得不容易啊。
沉默数年的地雷,在这一天被无限止地激发,纵然经过石块的轰击,无辜百姓的踩踏,大量的地雷依旧不可抑制地炸响,将向城墙扑来的密集的辽军队列炸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但随即被人潮弥合。
从铁柱所在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去,那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中,每一颗地雷的炸响,就如同开出一朵朵血花,但也仅仅是血花,一眨眼之后,人潮依旧,如同一个石头丢进平静的水面,一片涟漪之后,痕迹再也无处可寻。
一里的距离,付出了无数条生命,瞬间被辽军冲破,而此时,无数条云梯被搭靠在城墙上。
明军火枪兵开始射击,巨大的火枪击发声,掩盖了辽军攻击引发的呼喝中,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枪口向下,随便放一枪就能击中一个辽军士兵,如此的密集度,让火枪和手榴弹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
“这些不要命的辽狗。”铁柱狠狠地咒骂道,刚才辽军驱赶百姓的那一幕深深地颠覆了铁柱从小养成的善恶之念。人,居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被激怒的铁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击发着,直至枪管变得发红。
辽军士兵似乎不知道害怕,甚至根本不想逃避,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向上涌动。耶律璟的战术相当明确,用斡朗改、辖戛斯的十二万大军最大限度的消耗明军实力,可怜这些斡朗改、辖戛斯人在成了亡国奴之后,一切都操纵在了辽国手中,甚至是他们及其亲人的性命。
他们不得不拼死一战,为他们自己,也为他们的亲人,死,也许就成了一种解脱。
铁柱发现,明军士兵的射击渐渐跟不上辽军上涌的速度,往往是打死一个从云梯上来的辽军,而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