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她一旦心中有了决定,反而平静下来了,耶律撒剌突然微笑道:“确有此事。”
耶律惕剌自然看见了耶律撒剌脸上的变化,他悠悠说道:“如此说来,日后还得请撒剌统领多为我等二人和我契丹族美言几句了。”
耶律撒剌闻言一震,这话何意,难道……。
“撒剌统领勿须见疑,我和朔古副使前来,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若真到了我族生死存亡之际,还请看在同是契丹族的份上,为我族多争取一些利益。”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耶律撒剌有些懂了,耶律惕剌这是在留后路了。
耶律撒剌道:“元帅放心,这本是我本份之事,但眼下还没真到那个时候,元帅也不必太过悲观。”
耶律惕剌道:“还有一事想请教撒剌统领。”
“元帅请问。”
“既然战事糜烂,国力难支,不如与明国议和。不知撒剌统领对此有何看法?”
“呃……。”说实话,这辽国国内怕是再无一人比耶律撒剌更想两国言和了。“元帅所言正是我所想,只是,皇上一意孤行,必是要将战争进行下去,况且国内征召旨令已经下达,怕是难以力挽狂澜。”
耶律惕剌点点头,饱含深意地说道:“想要阻止怕是不行了,今日来,是想劝说统领,统领所率铁骑军切不可与明军交战,只要一开仗,如果败还好,一旦胜,恐怕再无回转之余地。”
耶律撒剌自然最不想与明军交战,她还深怕与百里义部遭遇。可她不明白耶律惕剌为何要如此劝说。
“不知元帅此话何解?”耶律撒剌问道。
耶律惕剌长叹道:“如今明军三面包围大定府,我朝主力尽失于燕云,兵力悬殊。统领之铁骑军纵然有天神般地战力,恐怕也独木难支、回天乏术。而一旦明军与统领交战之时损失惨重,必会报复,到时恐怕我族就会深受无妄之灾,再想与明国议和,恐怕……。”
耶律撒剌明白了,耶律惕剌带耶律朔古前来,恐怕真不是奉皇上旨意而来,她知道耶律朔古已经是明国之人。现在看来,二人一起前来,耶律惕剌已经知道耶律朔古的隐秘,那么耶律惕剌必也与明国有染了。
想到此,耶律撒剌心中愈发地冰冷,契丹族真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兵马大元帅都已经与明国藕断丝连,也就只有皇帝独自在与明国较劲了。
“只是奉皇上旨意,我铁骑军南下之事已定,如何能不与明军交战。请元帅赐教。”想到此,耶律撒剌有些心灰意冷,也罢。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也好让孩子早日见到父亲,只要明国不存灭我族之心,那……也就罢了。
耶律惕剌见耶律撒剌并无反对之意,还向他请教避战之法,心中大定,向耶律朔古看去一眼。
这时耶律朔古方才起身道:“撒剌统领,你依旧遵旨意渡潢河南下,渡过潢河后便驻扎下来。勿须再向南进一步,我会向明国皇帝陈述统领的苦衷。并请求明军不要进逼。至于向皇上和朝廷如此交待,自然有元帅和我安排。统领勿须担心。”
耶律惕剌补充道:“皇上一心求战,我已将五万皮室军调至辽阳府一线,所剩二万皮室军全部调去大定府,皮室军不为我所控制,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只要大定府之战失败,你我等人共同向皇上陈述厉害,以求形成合力,向明国议和。统领以为然否?”
耶律撒剌黯然点了点头,二人的意思她领会了,皮室军忠诚于耶律璟,想要策反的难度太大,所以耶律惕剌将他们抛弃,任由明军屠戮。而只要铁骑军按兵不动,他们就设法保全,耶律撒剌心中苦笑,如果不是孩子的父亲是百里义,自己对他们还有用,想必三万铁骑军他们也会不屑一顾地抛弃,做为兵马大元帅,耶律惕剌有得是法子这么做。
而让自己在潢河一线驻足不动,想来也是为二人与耶律璟交涉时增添一个沉重的筹码,以压制耶律璟。如此看来,耶律惕剌敢于今天向自己坦露,那朝廷之中的部族首领想必大部分已经被他说服,也就是说,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答应不答应都已经无事与补了。
她还知道,其实从今天晚上这一刻起,辽国已经败了,至于败到何种地步,那就要看耶律惕剌等人是如何与百里无忌讨价还价了。
……。
百里无忌去檀州的路上经过蓟州城,被陈延正炸塌了半座的蓟州城展现在百里无忌的面前,北门和左右两侧一半的城墙已经变为一堆废墟,而辽军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至今还暴露在空气中,幸亏陈延正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埋设炸药之前将百姓赶至了南城,纵然如此,半城的百姓也因此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房屋。
百里无忌率亲卫队从南门进的城,一路上,沿街的屋檐之下,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仅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过活。此时已经是秋天,北地晚上的寒冷已经能夺去人的性命。
百姓见百里无忌率军而来,纵然不知道是皇帝来了,也知道此人必是明国大官,于是,一个,两个,然后是一群,最后全部蜂涌而上,齐跪在百里无忌的马前,拦住百里无忌的去路,祈求能为他们解决眼下的危机。
百里无忌心中暗骂着陈延正,但这确实也怪不得陈延正,如果换作是百里无忌,想必当时也会来这么一手,城炸了可以重建,但如果让火器落入辽军之手,再用到明军自己头上,那才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