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你快告诉我它怎么走?”
“你说你是从那里出来的?”
“对!”黎铭神色焦急,重重点头。
“不对啊。”老头缓缓摇头。“那个寨子一年前发大瘟疫,早就变成荒村了啊!”
“瘟疫!荒村!不可能!”黎铭接连几声惊呼,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内心急如火焚!
“我去年有段时间去过一次,那里的瘟疫还没有散尽,整个寨子都死光了,人畜无存!”
“我死里逃生,最后以这双眼睛为代价,换回了这把老骨头!”老头的语气有些伤感,略微还隐含着几分惧怕。
“年轻人,你莫不是受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蛊惑,怎么会说从那种地方出来。”
“还有,你问方向,莫不是……”
“你就只管告诉我怎么走!”
黎铭彻底慌了神,他现在心心念念都是梁金!他的嘴唇轻微颤抖,哆哆嗦嗦的念叨着“不可能”。
老头的话被打断,他怔住,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指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黎铭满脑子都是老头口中的“瘟疫,荒村”等词眼,具体路线他完全忽略了询问,焦急抬头看向老头指着的方向。
他看向那处密林掩映的方向既焦急又无措,他焦急的回头四处张望,兀的又像是想起什么,忙抬手看向手中的玉笛。
黎铭略做犹豫,径直将玉笛凑近嘴边,沉气吹响,毫无乐章可言,完全是尖锐刺耳之音。
伴随着笛音响起,黎铭前方水域里开始激荡起层层涟漪,不多时一道水线从远处出现,宛如一柄利剑般向着石滩直刺而来。
“噗——”
水线破开,浮出水面的是一个庞然大物,正是魍蛟!
这是一条伤痕累累的魍蛟,它听闻笛音召唤从隐匿的地方赶了过来,此时径直窜上石滩。
它像是和黎铭心意相通一样,径直窜到黎铭身边,后者翻身坐上它宽阔的后背,魍蛟发出一声长嘶,驮着黎铭直接往老头先前指的方向电射而去。
魍蛟速度非凡,眨眼间已窜入密林,带着黎铭消失不见,老头怔怔的留在原地。他空洞洞的眼眶望着黎铭离开的方向出神,许久,眼眶里跳荡起一缕暗绿微芒,恰似黎铭之前遇到的绿色烛焰一般,冰寒森然。
老头只是指出了一个大概方向,具体路线黎铭并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驱使着魍蛟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不管遇到山林还是湖泊,他既不停留也不拐弯,直刺刺的沿着这个方向一路狂飙!
天色渐渐暗淡,乌色流云四散飘转,阵阵清风无痕过往,看起来是又要下雨了。
等到冰凉凉的雨丝缕缕飘落的时候,黎铭也终于望见了梁金寨已经颓圮的西寨口。
寨门倒塌,乱石和着杂草丛生,入眼一片荒凉景象。
黎铭乍见此景,心下一紧,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哆嗦。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不会的!”
他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心下的紧张驱使着魍蛟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不多时已载着他来到坍塌的寨门前,黎铭目光呆械,在这份呆械里隐含着莫名盛大的恐慌。
魍蛟减下速度,载着黎铭缓缓的从乱石横生的寨门游移过,驮着他进入长清古街。
街上荒草丛生,两边的商铺颓圮坍塌大半,蛛网和枯藤互相缭绕,缭乱不堪。
黎铭目力所及,皆是荒凉破败,整个寨子像是在一夜间经历了沧海桑田,从他们来时的迟暮之年直接跨越到千百年后,它只剩下一具破败不堪的空壳。
荒芜在这具时间的空壳里绽放,盛大且隆重,它们用颓圮和破败作为喧嚣,作为胜利的呐喊。它们庆祝着又一次入侵成功。
黎铭呆呆的游荡在这片盛大的荒芜里,恐慌连同着雨丝洒落,冰凉凉一片逐渐将他笼罩。
他迷失其中,无路可逃,他在这座时间的废墟里游走,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确像个失途异乡的旅人,无助,无措。
“夏……妍……夏……妍……”
黎铭呆呆的重复着脑海里不停回放的名字,挥之不去,却又无从找起。
“纯阴之体……冥水沉棺……棺……”
黎铭碎碎念念,恍恍惚惚里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棺椁……对!就是棺椁!”他呆械的目光渐渐明亮如炬,明亮的是逐渐跳荡起来的神采飞扬。
“冥水沉棺里是小钰,那锁龙井里……”
黎铭呼吸逐渐粗重,他慌忙驱动身下的魍蛟,径直奔着寨子中央锁龙井而去。
锁龙井一如长街般破败,它的条石井栏断裂两方,井内早已干枯,积土已经快要堆积到井口。
井沿上垂下的几条粗大锁链被蚀得锈迹斑斑,且悉数被积土掩埋,只留了靠近井沿的一头无力晃荡。
一具漆黑的棺椁就这么斜刺刺的插在井口里,约莫留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露出井口。
魍蛟在锁龙井边停下来,黎铭翻身滚落在地,他奋力靠近井边,伸手去扒棺盖。
棺椁并没有上铆钉,棺盖和棺椁之间透开一道缝隙,黎铭就伸手到这条缝隙里抓住棺盖拼命搬动,他想把它搬开。
奈何棺盖和棺椁同时斜插入井口,此时就像是卡死了一样,任凭黎铭如何用力,棺盖就是卡在那里纹丝不动。
黎铭身侧的魍蛟颇通人性,它像是察觉到黎铭的无力,它游身向前,游移到棺椁背后。用自己遍布伤痕的身躯去顶斜倒着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