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日出,云霞虹霓。琅琊行宫内,桃花盛开。红的似火,白的胜雪。宫中置办宁王大婚,将行宫内外包括城外,装点的焕然一新。
彼时各宫侍女,来回穿梭在人群中。晨起五更时分,青鸾便同碧落一起,在宫门口负责登记造册礼品。彼时陆亭枝也搀扶着彩茵前来,一同热闹热闹。她本不想来参加楚云昭的婚礼,却又怕失了礼数。
“陆贵人身子才好,理应回房休息,不宜太过操劳。”青鸾一面笑着一面说道,陆亭枝却是强颜欢笑道:“今儿个是宁王的喜庆日子,理应为他一个人服侍才好,本宫也来帮你们——”
暖风吹来,吹拂着枝头上嫩绿的叶子。荡悠悠的飘落荷塘,微微泛起一丝波澜。“礼单上可是要登记仔细些。”熟悉的声音,在青鸾耳畔回响。青鸾抬起头来,看着多日不见的苏离若。
脸色有些苍白,看着身子有些虚弱。青鸾忙手下礼品道:“你身为妃嫔,该同陆贵人在喜宴上坐着的。梅子,快扶着你家贵人过去,喝杯茶水等着便可以了——”
“不妨事儿,”离若说着,便看了碧落在礼单上细细登记。才放下心来,方才问候了陆亭枝,她抚着离若的手腕儿,关切道:“青鸾说的没错,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这里又是风口,你又有了身子……”
这可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陆亭枝看到离若略微变色的脸颊。心里颇为得意,早先就听闻苏离若怀了外臣之子。尽管朝廷没有做出任何处罚,可是苏离若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笑,随后各自向椅子上坐了。此时太阳升了起来,穿透云层,流荡出一米光泽。笼罩在湖面上,犹如缥缈的仙境一般。茜纱窗下,郎轩亭前。潮湿的雾气,拍打着湖岸边的青苔。
“宁王妃出来啦!”随着青鸾的一声吆喝,离若和陆亭枝方才慢慢起身。顺着平岸小桥一路走过去,果然看到一袭大红嫁衣的嫣然。顾盼生辉的从阁楼中走出来,绯红嫁衣成了春日的一道风景。
因为这是各为政治联姻,所以嫣嚷ブ谐黾蕖W鲂履镒诱婧茫嫣然满头的珠环翠绕,加上嫁衣上环配叮当的玉佩。风过处,嫣然如九天仙女下的凡尘一般。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陆亭枝看到青鸾黯然伤神的眼眸。便知道青鸾不会快乐,虽然现在看着满面笑意。想来都是青鸾满心的委屈,强压在心头吧。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但见嫣然朝这边走来,笑着握着青鸾的手:“青鸾,我就要出嫁了。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昭哥哥的。”说话之间,嫣然的眼角带着一滴泪痕。泛红的眼圈儿,可是为了自己无奈的命运。
廊檐下,曲水旁。一张桌案,一壶清茶,一树藤萝,一丛水仙。欢乐的喜乐,大红的绸缎。在青鸾看来,无不都是刺目的讽刺。她一心念着的昭哥哥,此时要迎娶别的女子为妻了。
“嫣然,不论你喜欢与否,总要记住你背负着家族的使命。”青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自己。身在皇宫,不也是为了家族仇恨么。可惜,自己早就是有心无力了。
青鸾将嫣然轻轻揽入怀内,安抚着她零乱的心绪。半刻,嫣然才勉强露出笑颜:“陆贵人……”嫣然望见人群中的陆亭枝,忙向她招手,“青鸾的处境你都明白,希望你可以,保护好她……”
尽管满心不愿的陆亭枝,却也依然打起笑脸。拉着嫣然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放心,而今你嫁入王府。形势可就不一样了,我明白的——”嫣然听得出来,话里的泪殇。
看着青鸾搀扶嫣然,前去拜堂完婚的时候。陆亭枝心里有些闷闷的。彼时彩茵走过来问道:“怎么姑娘不去看看婚礼?大家都去了呢。”陆亭枝摇了摇头,她看着湖中发鬓间的金钗,心里颇为凄楚。
“风雨又来一重重,凄凄不复往昔同。且待梨花盛开时,高歌一阕诉曲终。”廊檐下,是陆亭枝凄婉的七言绝句。她不紧不慢的念着每一个字,然后轻轻的饮着那杯苦涩的茶水。
是了,茶水定是苦涩的。彩茵慢慢坐下,劝慰道:“花开乱纷纷,花落满伤痕。花开自有时,寻遍葬花人。我时常劝你,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彩茵说完,便拿了一壶酒。
陆亭枝看着彩茵这副模样儿,不觉打趣儿:“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去婚礼上乐他们的,咱们在这里饮咱们的酒,两不相干!”彩茵说着,便先饮了一杯酒。她又如何不伤心呢,自己一手将楚云昭带大。渴望着会成为他的女人,奈何自己只是一个姐姐的身份。
春寒微凉,没有用热水烫过的酒水。更加凉透心口,彩茵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压在心头。一杯小酒,冰冻着她毫无温度的心。陆亭枝见了,亦是举起酒杯道:“一醉方休!”
日头被云彩遮住,露出泛白的天空。梨花树下的那份相遇,不消片刻,一壶酒很快就饮完了。陆亭枝略带醉意道:“风吹三春,不解忧愁!可堪回味,往事悠悠——”
“姐姐可是醉了么?”路过此地的离若见了,不觉有些冷言,“一会儿宫里要庆贺,你们可是失了礼数的。”彩茵顿时起身,酒也醒了几分。忙扶着陆亭枝回了阁楼。此时,远处的阳光渐渐隐没。
风里水乡,木棚架子上生出细细的绿藤萝来。石阶长长,晃动着楼台处缥缈的纱帐。几点轻盈的柳花,在空中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