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和风徐徐,鸟雀儿叽喳的站在枝头。像是要将所有的悲痛,烟消云散。禧贵妃登时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王贺之和小福子被带走的身影。心里开始砰砰乱跳,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金禅寺在宫外十里地处,是皇家祭祀天地所用。平常太后也会到寺庙中居住,为天朝祈福。若是驾着小马车,不消半个时辰就可以达到。禧贵妃听了这番话,顿时只觉天昏地暗。
“禧贵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贬为才人身份,迁往金禅寺修行!”从正阳殿传来的圣旨,让禧贵妃顿觉不寒而栗。
“皇上让娘娘去寺庙居住,不过是为了洗清娘娘身上的罪孽,”青鸾轻轻的抚慰着禧贵妃,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娘娘也不必想得太多,在庙里至少可以避免那些宫斗……”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离开了恼人的皇宫。禧贵妃从此之后,也就远离了是非之地。青鸾说这些话,也是宽慰禧贵妃的心。“本宫知道,”禧贵妃哽咽着说道,“至少,至少保住了性命——”
当青鸾送禧贵妃道长春宫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身量瘦小的侍女。但见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烟纱撒花绵裙,裙角绣着景致的镂空月白色花边。外面罩着一件短短的蜜合色小袄,这不正是先前的秋影么。
“怎么几天不见,娘娘就瘦成了这般模样儿?”秋影第一眼看到的禧贵妃,面色格外憔悴。她忙上前搀扶,然后一面笼上火盆,一面起茶倒水。禧贵妃甚是感激:“也就只有你,还念着本宫。”
听到禧贵妃说这话的时候,青鸾不禁在心里一阵叹息。宫里从来都是趋炎附势之人,比如说禧贵妃有孕,长春宫内热闹非凡。如今忽然犯了宫规,门前竟然是门可罗雀。
“娘娘,这是奴婢为娘娘准备的小手炉,”秋影手里捧出一只小手炉,然后递到禧贵妃手里,“如今天寒地冻,寺里就更别说了。这只小手炉,权当是奴婢的一番心意吧。”
细看这只小手炉,虽然不及宫里做的精巧。却到底是雕花楼空的蝴蝶图案,双层暖炉,还带着细细的碳灰。可见秋影亦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知道禧贵妃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蝶”字。
风吹雪落,翩翩飞舞。在树杈间来回穿梭的雪花,宛如盛开的梨花。晶莹皎洁,纯白如月。马车从西华门驶出之后,雪地上只剩下一条深深的车辙印记。雪花纷纷,迷离了青鸾的双目。
“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主子,”秋影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十分担忧。昨天的时候,禧贵妃的神色就不是很好。“咱们这么对她,是不是有点,有点失了良心?”
“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能够保住性命已然最好。”青鸾踏着芳径,一面朝宜春宫走去,一面对灵芝道,“倒是陆贵人,她这般陷害贵妃娘娘。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我好好彻查。”
青鸾回身看了看宜春宫,她最终的目的,不过是铲除苏家的势力。关于禧贵妃,也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尽管冷风停下。可是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可以听到炭火发出丝丝的声音。此时陆亭枝正在做着刺绣,一切仿佛与她无关似的,梅花凋零了一地。
“陆贵人有心陷害禧才人,奴婢前来施行杖刑。”青鸾看着泰然自若的陆亭枝,想起当初那个笑靥如花的姑娘,一时话语冷冷。楚云宏的下的圣旨,倒也合了她的意思。
但见青鸾冲着那个深蓝色衣襟的小太监,然后低声道:“顺公公,大年下不宜见血腥。不论如何,她也是贵人……”殊不知,这个顺公公,恰是被抓走的福公公的弟弟来顺。
先前福公公被禧贵妃收买,胡乱记录禧贵妃侍寝日期。结果事情败露,被抓走关押。而这一切幕后主使,正是陆亭枝。福公公死后,他的弟弟来顺得知此事,万分悲戚。
于是来顺为了替哥哥报仇,如今又要执行杖刑。遂只是表面上答应了青鸾的要求,其实心里也想好了。就算是不打死陆亭枝,也要打个遍体鳞伤的好。
但见那两个宫女,将陆亭枝绑住手脚。然后便有来顺执行,他看到陆亭枝如此悲惨,想到哥哥的死。心里对陆亭枝越发产生恨意,遂举起木板狠狠打在了陆亭枝的后背上。
“斯斯——”陆亭枝忍住疼痛,咬紧牙关,任凭汗水渗透衣襟,也绝对不会喊出半声。来顺见了,不觉愤恨的说道:“陆贵人久违了,你害死了哥哥,自然要接受惩罚的,明白么?”
看着顺公公冷冷的目光,陆亭枝找到了福公公生前的样貌。隐约猜出了什么,只是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她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妄想依附禧贵妃的。结果害死了无辜之人,现在她理应受罚。
每一道木板子,无不夹杂着来顺对陆亭枝的怨恨。才不过十五板子,陆亭枝的后背和腰身,已然被鲜血浸染衣襟。一旁的青鸾见了,连忙伸出手来制止。谁知来顺却是继续捶打着陆亭枝。
“来顺,你住手!”青鸾分明看到,陆亭枝已经昏了过去。而且满面的泪痕和汗水,中间夹带的血水,顺着凳子往下流着。青鸾忙上前,红袖和离若亦是跟了过去。
哪知来顺却是拱手道:“穆姐姐还请放开的好,皇上的圣旨不可违逆!”来顺掷地有声,倒是一个忠心的奴才。青鸾搂着陆亭枝,假意愤怒到:“你要把她打死,才算甘心?”
“穆姐姐虽然身为御前,可到底也要遵循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