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鸾传唤秋影,给自己一件披风,她决定要去看楚云宏。这么些年来,他为自己做了许多。她不可以亏欠他的,一份人情也不可以。谁知秋影却是拦了下来:“姐姐千万别去,这会子皇上正烦呢……”
原来昨天正月十五的时候,楚云昭约定了陆亭枝的母亲进宫。谁知半路上,陆母竟然暴毙身亡。陆亭枝哭的双眼红肿,于是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楚云昭身上,青鸾亦是忧心不已。
南来北往皆是客,料应春色,花林难舍。飘渺云烟万事合,一任北风,雪痕微破。枝头小小梅果儿,怕是羞涩,掩映来遮。阑干玉阶一朵朵,庭后花落。引调而歌——《一剪梅》。
廊檐后,暖阁下。青鸾只是在旁,静静地侍奉着茶水。一句也不敢多说,她曾大着胆子询问缘由。奈何楚云宏亦是不理会,反倒是将楚云昭暂且拘押在王府,容后发落。
“一场误会,皇上理应调查清楚才可。”青鸾焦急的想要为楚云昭辩解,只是她始终是一介侍女。根本没有法子,何况这件事情漏洞百出,是需要认真调查的。
香炉内青烟萦绕,楚云宏一面慢慢翻着书页,一面淡淡开口道:“鸾儿此时应该调理身体,余下的事情,自有内务府处理。”按照青鸾对楚云宏的了解,知道他必不会让自己追究下去的。
于是青鸾退了出来,她决定自己去调查一番。遂招呼秋影前来,让她去紫云阁守着,看看白素兮的动静。自己则去宜春宫看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透露出一点信息的。
踏着碎石小径,青鸾风尘仆仆来到宜春宫。恰逢此时离若才从储秀宫回来,亦是听闻了此事。“皇后娘娘又犯了旧疾,自是无法管事儿,”离若轻声提醒道,“这倒是一个机会……”
想着之前与离若达成的所谓交易,青鸾自然明白。离若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无非是趁此空当儿除去其中一人。也就是暗中害死陆母、嫁祸楚云昭的那个女子。
于是青鸾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白素兮,且不说她冒充秀女进宫的假身份。更重要的是,她与陆亭枝走得最近。试问那个秀女,会迎合一个已经失势的妃子?白素兮嫌疑最大。
青鸾微微点头道:“苏贵人所言不差,青鸾明白该怎么办了。”于是青鸾匆匆告辞离开,她要尽快赶往紫云阁。按照离若的说法,若是趁此机会除去白素兮,也算是博得了离若的信任。
如此一来的话,铲除苏家不在话下。谁知当青鸾刚刚跨出宜春宫的门槛,便听到身后传来红袖的声音:“穆姐姐且等一等!”红袖的话音刚落,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青鸾身后。
是了,楚云昭被软禁。不仅仅是自己、陆亭枝、楚云宏担忧,还有一个李红袖。虽然楚云昭对她并无情意,却到底是一段露水姻缘。上次红袖还说过,要帮助自己来着。
“殿下如今在王府受了冤屈,我心里很难过,”红袖满腹伤感,“我们李家虽然位高权重,可是也不能出手相助。还望穆姐姐能够搭把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我李红袖定当赴汤蹈火!”
听到红袖这番话,青鸾再次打量这个红衣女子。虽然性格有些傲慢,却到底没有什么坏心思。比起那些暗地里落井下石的小人,红袖的确是算是光明磊落了。
“这是当年订婚时的朱钗,”红袖从发鬓间抽出来,一时触目伤怀,“穆姐姐若是见到殿下,还请还给他,告诉殿下,我会和他一起分担——”所谓真性情的红袖,青鸾在深宫还是第一次见到。
宫苑穿花芳径,松林古柏。幽幽环佩叮咚,潺潺雨打芭蕉。一声一声,催断人肠。午后黄昏,斜阳慵懒的洒在池塘上。泛出点点波光粼粼,像是渔住了多少希望在内。
当青鸾再次踏足紫云阁的时候,方才觉着恍如隔世。想想自己曾经自发来到这里做教引姑姑,就是为了抑制秀女入宫受宠。然后看着她们互相争斗,借以铲除苏李两家。
如今时隔三个月,宫苑外的梅花开得正旺。青鸾不觉唏嘘慨叹,光阴流转太快,让她有些跟不上步伐。细碎脚步声响,是一个靛青色小袄的女子走来。青鸾定睛去看,确定是白素兮无疑。
尽管她穿着秀女的装束,却依然掩盖不住她固有的姿容。尤其是她一头鹅黄色长发,反衬的她的肌肤如雪。“穆姐姐喝茶。”素兮说着,便沏了一壶茶水,亲自端到青鸾的面前。
青鸾一面品着茶水,一面看着素兮。不觉打趣儿道:“可不是戎族来的美人儿?我记得在街头见过的,跟你一样都是金发。”一袭玩笑话,说的素兮满面通红。
“听闻你与陆贵人相交甚好,还时常去看她,”青鸾假意与她闲聊,“可见你本性善良,若是换做其他人,看到陆贵人遭此大难,早就离了她去。”窗外风雪应着黄昏日落,一地金黄。
有风吹来,抚动着青鸾额前的发丝。手里的绢帕,也随之落地。一旁的秋影忙弯腰去捡,谁料却是看到了地上一双沾满泥尘的鞋子。秋影很是讶然:“白秀女什么时候出的宫?我怎会不知?”
听到秋影如此说,素兮忙上前将鞋子推到了床底下。转而尴尬的笑道:“不过是,不过是前些时候,一场风雪。我忘了刷鞋子……”秋影眼疾手